家那边说,要让老爷在让三成。”
计老爷直接拍桌而起:“什么!”
钱掌柜抬起手臂擦了下额头的汗:“陈家是这么个意思,说知道老爷的难处,所以这几年都在关照,但如今生意不好做,比计家好的也有……”
计老爷涨红着脸,嘴里念叨着:“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钱掌柜眼神微闪:“老爷,那还要不要?”
“不让,让他找好的去!”
“老爷,那这一趟,咱们可就……”
钱掌柜没接着往下说,话却是明了了,今儿是四个货单,那明儿呢?宣城这儿的规矩,船出航了那不管你要不要,这预付的钱是不给退的,可若船还没出航,顶多就赔个十几二十两银子,三伏集还没结束,若是大小姐那儿再做些什么,这一趟是真不用去了。
“少爷在哪里?”计老爷不等钱掌柜回答,又不耐道,“你去一趟,叫他过来!”
钱掌柜垂眸:“是。”
离开商行后的钱掌柜并没有直接去计府,而是到了杨河,傍晚的时辰这儿没什么人,许多铺子都关门了,钱掌柜进了个巷子后,一会儿的功夫出现在了巷弄内的一间高墙小院内。
他熟络的开了门,进去后到了后堂,瞧见锁扣是解开的,理了理衣领后推门进去,对着暗屋内的人恭敬道:“少爷。”
暗屋内的人靠在躺椅上背对着他,没有回神。
钱掌柜摸索了下,从袖口拿出一本薄薄的账摆在他最近的桌上:“少爷,计家如今被截了好几笔生意,再这么下去,下半年偿不足银子,怕是又要缩减。”大老爷死的时候就已经削减了一半家产,这几年又给败了许多,再缩减下去,计家在宣城可就再也说不上什么名号,可底下还有那么多伙计要养。
许久,躺椅上传来声音:“太快了。”
钱掌柜即刻出主意:“那我回去劝劝计老爷。”
“给他牵个线。”躺椅后伸出手,钱掌柜上前接了信,慢慢往后退,“是。”
过了会儿轮椅那儿没有声音传回来,钱掌柜离开了屋子,将门带上后,看着堂屋中挂起来的旧画,叹了一口气,转身麻利的离开了院子,朝着计府走去。
这时,安静许久的暗屋内有了动静,桌上的账簿被人拿起来,书页翻动,过了会儿传来很轻很轻的躺椅摇曳声,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小鼎中冒着烟雾,与屋内久未住人的清冷混在一起,也将他与这暗色融合在了一块。
……
许是真的触了什么霉头,对计老爷而言,坏事也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三伏集过半时失了几个常客后,待到最后几日,又有几个老客人前来取消货单。
计老爷是真坐不住了,可他依旧没有去找安芝,而是挨家挨户去问那些常客,这厢铺子内,临了最后几日,安芝带着李管家前去冯家,想在回金陵前拜访一下冯家老爷。
没听父亲提起过,安芝对冯家知道的并不多,但进了冯家后,她便有了一些熟悉感,不是源自于人,而是从前院内的一景一物上看,与过去的计家颇有些相似之处。
快走到前厅时,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生的俊朗英气,是如今的当家冯少爷。
冯少爷待她客气的很:“你不必与我言谢,一来是祖父与计家以往有些交情,如今虽然走动不多,但过去听祖父说起过,只觉得有些可惜了。”
安芝脸上带着浅笑,看来两家的交情并非是主因。
“二来,我是受人之托。”
“冯少爷可否告知是受谁之托?”
冯少爷轻点了下杯子:“也说不上是受人之托,只是想帮她了却一些事。”
他?还是她?
“计小姐在金陵的消息,我是从秦家大小姐口中听闻的。”
安芝微怔,芍姐姐。
看着冯少爷的神情,安芝转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想娶芍姐姐,所以不想芍姐姐心中再为计家的事她的事担心记挂。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计小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安芝的视线落在冯少爷握着杯子的手上,微定了定,随即嘴角浮了笑意:“在这里先恭喜冯少爷了。”
冯少爷看着安芝,脸上终于有了别的神情:“听闻这一趟计姑娘要去苏禄,正巧,我这儿还需进些药材。”
安芝不动声色:“冯少爷请说。”
……
从冯家离开时天色已暗,燥热沉寂后,空气里多了些夜的凉爽。
回到杨河,这儿十分的安静,铺子外点了灯,沈帧等在里面,并不见陆庭烨的身影。
“陆少爷去云湘楼了?”
沈帧点点头,后天就要回金陵,陆庭烨去和灵秀姑娘道别了。
“看来这回花了不少银子。”安芝说归说,却是半点都不心疼,看桌上有药渍,“今天的药喝了?”
沈帧嗯了声:“有心事?”
安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撩了下袖子,发现自己早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