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女子们侍候男子个个极有一套,脱衣服的绝活儿更是少有人能比,任鹏飞都还没什么感觉,身上就只剩下一套白色衫衣。
聂颖握着一只酒杯,原来还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但见他身上的外袍眨眼消失,围在他左右的青楼女子看了他胸前稍露的麦色肌肤,个个迫不及待地把手摸上去时,手中的杯子顿时碎了。
桌上的酒壶被狠狠砸在地上,他野兽般凶狠的声音同时响起:「滚!」
然后看着满屋子发怔的人,上前一脚就把整张圆桌踢翻。
「听到没有,全给我滚出去,滚,滚啊!」
眨眼工夫,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任鹏飞与他。
聂颖像只暴躁的野兽黑着一张脸在原地打转,见着什么踹什么。任鹏飞默默看他,不时伸手把沾在脸上的红色胭脂擦去。
聂颖几次停下来想对他说什么,可一对上他一双一如既往幽沉淡漠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更来气。
最后还是他先承受不了,瞪着一双气得发红的眼睛吼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什么都不是!」
许是太意外,许是太吃惊,又许是回答不出来,任鹏飞缓慢地垂下眼帘,继续沉默。
聂颖走了过来,脚步不稳,撞上挡在前面的东西,他停在面前,任鹏飞屏着息在等,也许是痛骂,也许是一记重拳,也许是什么利器穿过身体……
可他只看到一双手微颤着想伸过来,却又迟疑地收了回去,反复两三次之后,这双手更显得小心而畏缩,终于忍不住抬头,看见他咬住下唇,无助地像个孩子。还未来得及思考,这个人突然把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道沙哑略颤的声音小声地传来:「幸好,你没说是。」
一直沉寂的心,就这么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聂颖谈生意办正事的时候从不避讳任鹏飞,相反,偶尔还会把问题丢给他,问一问他的意思。
聂颖的意思是,渡厄城纵横中原数十载,任鹏飞功不可没,如此能人真的只做一名护卫便白白浪费了,能用即用。
「你就不怕我故意给出错误的意见?」任鹏飞不相信他真就如此放心。
聂颖笑道:「不经考虑凡事轻信导致出错那是我的问题。」
任鹏飞自认不是个坦荡荡的汉子,却相当佩服敢作敢当的人,就因为聂颖这句话,在这件事上,每次他都会认真思虑谨慎回复。
身为一城之主,尽管如今虎落平阳但仍旧瑕不掩瑜,在生意方面,他的提议的确相当深刻且有用。然,对于任鹏飞没有因二人私交上的间隙而故意使坏下绊,还能不时把自己对事情的见解倾囊倒箧,聂颖的确很是意外。
一开始他情不自禁地往好的方向去想,心中几缕荡漾。可一日外出办事延误回府的时间不得不一拖再拖,直至夜深都未能动身,不经意间瞥见任鹏飞眼底掩藏不住的思念时,聂颖才发现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他曾经问过华夫人,为什么要让任鹏飞把女儿也接进来住。华夫人回答,任鹏飞可不是外头的阿猫阿狗,他是虎,咬人的老虎。若未捏住他的软肋便妄想控制他,必会被反噬。而他的女儿,便是他的软肋,他女儿明着是住进来养病,实质却是软禁。如此这般,任鹏飞才能乖乖听命行事。
想起这段时日他的温顺,想起那日青楼里他们之间的宁静,想起他说出自己的见解时脸上近乎淡漠的平静,苦涩的味道便从胸口溢至口中,真真是苦不堪言。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女儿,从头到尾,依然是他自作多情。
第二日任鹏飞去找聂颖,得知他在书房里一夜未曾回屋休息时,便走到书房门前,在门外停留一阵,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此时天色微明,他看见聂颖撑着额头坐在书案后面,整个身子沉浸在昏暗的阴影里。
以为他还在熟睡,任鹏飞正欲退下,便听得一声沙哑声音说道:「别走。」
放开手抬头,看了不远处的人一眼,聂颖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你过来看这个。」
说完,疲惫地把背靠在围椅上,合上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
任鹏飞在原地顿了片刻,才默默走过去。
桌上放着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锦盒,任鹏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当打开盒子一看,却不由愣住。
静静躺在锦盒中的,正是当初在蜀州时,为换回女儿的救命药材不得不交出去的那些契纸,渡厄城将近一半的土地和生意全在这个盒子里。厚厚的一摞,然只需看一眼,任鹏飞便能知道是什么。
任鹏飞沉默良久,终还是把盒子盖回去,里头的东西一张未动。
「企图吞并渡厄城,在城中设下暗棋,并买尽药材以你女儿逼迫你交出这些契书的事情,全是我指使人干的。」聂颖闭着眼睛道。
手从盒子上移开,任鹏飞淡淡道:「你娘曾说过,这些事情她才是主谋,与你无关。」
「就算我把京城的人都杀了,我娘也会这么说。」聂颖慢慢睁开眼,嘴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所以任鹏飞一直没有完全相信。当初华夫人身在京城很多事情鞭长莫及,并且在与幕后黑手较量的过程中,很多事情往往赌的就是谁下手更快,可明显对方总是更快一筹,若是在京城的华夫人,就算飞鸽传书也不可能赶得及。
但华夫人与这件事依然脱不了干系,毕竟一点一点吞并渡厄城需要的权势与财富非一般人敢想,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