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好像掏了银子放在桌上,又低下身来看着我,柔声道:“云儿,我带你回孙宅。”
我无法动弹,全身像被打了麻药一般不能由着自己摆布,却又软绵绵的无力,他带着我才站起身我就滑了下去,他一把捞住我,大手紧紧的箍在我的腰身上,我只觉得脸更红了,可此生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想跟他亲近。我感受着他的脸颊贴在我的耳侧,轻声问我:“能站起来吗?”他唇间呼出的气息清爽微凉,吹在我脸上好舒服。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他也不再问,喊了小二一声,小二从旁一帮衬,他就把我背到了背上。
我贴着他宽厚的背,心里溢的满满的。夜晚的风也暖暖的。眼神迷离的我看不清眼前的路,耳边轰鸣的一片乱响,可是心里却是清醒的。只想这条路能一直这样延伸下去,再也不想他松开我。
他一向洒脱无边的语调带了一丝愁苦问出声:“慕容暮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吗?”
我心头一滞,他以为是慕容暮?
他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云儿,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路清风,你是否与我有心灵上的共鸣,才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脑中越来越混沌,眼睛湿乎乎的一片,我才知道我喝酒的时候是一直在哭的。我努力对着焦距却总是对不准,合眼又睁开,我晃脑眨眼想把眼前的他看清楚,却无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聚集调动全身的精力才从口中轻轻唤出三个字:“路清风……”
他背上一僵,即使耳鸣也能听到他在笑,带着轻笑的声音他问我:“云儿醒了?”
我没有醒,我是越来越迷糊。在没见到他之前我始终保持着最后一分警觉,可如今在他的背上,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昏睡过去。
最后的意识里我只记得自己大着舌头说了一句:“不是因为慕容暮……”
前世的时候有一年,同事的婚宴上,我一个人喝了一瓶红酒。
也许是因为那天气氛太好,也许是因为我刚刚失恋,也许是因为别人的幸福与自己的不幸交相呼应到了一起,喝酒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喝着喝着才觉我一个人几乎喝光了一瓶。
婚宴结束,我与几个要好的同事好友意犹未尽,又结伴到了附近酒吧继续喝酒。深冬的夜里,我穿的单薄,站在寒风交加的街头,清冷的风刺骨的吹进我的衣领袖口,让原本醉醺醺的我倏然清醒。
坐到酒吧又喝了两杯酒,身体终于不受自己控制,去洗手间的时候几乎撞到门上。
借着酒劲儿我没有穿大衣,出了门在酒吧外,拨了前任的电话。
阴冷的冰雨迎面扑来,冻得我打了一个喷嚏。他的电话拨不通,我醉的更彻底,连深冬的冰雨都无法浇醒我。一遍又一遍,我拨着他的电话,从开始的无人接到最后的无法接通。
我曾经为他坐在回家的地铁站里嚎啕大哭,我以为这一次我也会如此。
可我只是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放下了电话,默默的坐回了酒吧里。
很多时候,死心不需要多么悲壮又痛彻心扉的哀嚎,有的时候绝望只是长久累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一拨,之前的一切美好的泡影,都会灰飞烟灭。
离开王府的这三年里,我重复的梦着那条溺死我的河水,还有岸上慕容暮那双冷漠的黑眸。
我不知道让我绝望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是何时压在了我的脊背,我只知道,再次面对慕容暮,我有为自己不公的愤怒,有为他救了哥哥的感激,有对他理解的怜悯还有残存的一丝报复心理,却唯独没有了爱慕。我不认同路清风的说法,一个曾经一秒带我从天堂坠落地狱的人,即使没有了爱,对他的情绪也是很复杂的,要说想变成陌生人那般,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之所以知道自己对他没有了爱慕,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另一个人填满。
我仰慕他豪然浩气的胸襟,钦佩他不惧生死的气概,他随时随处即使身陷险境也能谈笑自若,人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恩怨是非都能化作他嘴角一抹不羁的笑,他不会把责任挂在嘴边,却放在心里,用自己所能及的一切去捍卫它承担它。即便如此,他却活得潇洒纵横,骄傲自信。
宿醉后的清晨,我头疼欲裂,喉咙里像着了火,不仅如此,四肢也是酸痛无比,我怀疑昨天失去意识之后是不是去跑了马拉松,怎么喝个酒连身上都能疼成这样。
挣扎着起来去桌上倒水,倒了一半失去耐心,抓着壶嘴就灌,灌了半壶感觉喉咙润了很多。拿起铜镜照了照,镜子中的我脸颊依旧红艳艳的,仿佛酒劲还没消去。我身上的外衣已经被人脱掉了,只剩下里衣,昨天穿的衣服也不见踪影,床上柜子里到处都找不着。
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新的衣服,刚换上身,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进来,看到我站在房内,她惊喜道:“姑娘终于醒了。”
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午时。”
丫鬟放下水盆出去了。我洗漱了一番,又坐在镜前开始梳头,拿着梳子的手刚举起来,门又被打开了,路清风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我白了他一眼:“不会敲门吗?”
他换了一件新的白衫,看起来轻薄透气,简洁轻盈。他坐在我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