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胜负,不过于男人有关,于她们又有何干系。

所谓的家国天下,其实一开始,不过是男人对于权利名声的yù_wàng追逐罢了,可叹,却要无数人为之买单。

可叹,至死,她们都担着祸国之名,即便后世夸她们赞她们,她们的结局也未尝有一好死。

今夜,月高悬,星稀朗,蝉鸣蛙声,不绝于耳,溪边有人洗剑,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溪边人洗完剑,便将剑沉底了。

“为何沉剑?”他问道。

“用不上了,以后都用不上了,此剑名为墨渊,传闻为上古大神所造,以其妻命名,只因他妻擅长用镰,此剑生了灵智后便遁去,自择其主。”

“不过是民间传闻,不足为信。”

她只是抬头看着夜空,叹道:“对爱剑者来说,每把剑都有灵智,唯有问心无愧,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以后,我这双手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束缚住,再也无法握剑,尤其是墨渊此剑。”

“我不懂。”

她失笑,朗声道:“范蠡,你怎么会懂,你永远不会懂的,因为你不爱剑,你只想留下身后名,好叫后世人都知晓,曾经有个叫范蠡的人凭一己之力使国破之所灭掉了敌国。”

范蠡亦笑了,他问道:“你爱剑,我爱名,这有什么不对。”

“这的确没什么不对。”郑旦也承认了。

有些人是剑痴,有些人是花痴,有些人是棋痴。

说到底,不过是喜欢的东西不同罢了。

人生在世,总会有自己喜欢的。

“所以,那位施姑娘是同意了。”

郑旦道:“明知故问。”

她又问:“你希望我们做些什么。”

“拖延时机。”

“可以杀了他吗?”

“只要你能杀。”

他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要达到最后的结果,过程中出现什么事,都是无所谓的。

她洗了洗手道:“那你送到吴国的礼品中一定会有一把很锋利的剑吧。”

他心领神会答道:“苎罗村有美人郑旦,好舞剑,舞剑之姿绝美,天下仅有。”

郑旦点头,既然要杀人,那就用剑好了,她的墨渊不能用,可这世上有些剑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

那么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就不细说了,说来也不过是些许小事,没什么出奇。

且说到了越国王宫,她们平素里便和别的少女一同学宫廷礼仪,施夷光瞧着有趣,竟学的颇为认真,至于郑旦么,她最不耐烦受到这些条条框框的拘束了,也不大认真学,气得王宫中负责教导的官员私下向范蠡抱怨过几次。

盖因她实在是太美了,凌厉的美轻易的划破旁人内心脆弱的防守,一旦笑起来便是横生的媚意,霸道无比,那一刻仿佛眼中只有她,就连施夷光在旁边都要黯淡几分。

只是,她不常笑。

所以,在旁人心中最美的是施夷光,哀伤的,即便笑起来也带了两分哀怨之意,却美的让人无话可说。

范蠡有一回来看过,看得出来,他本来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

她带了点儿懒散的坐在那里,略微的挑挑眉道:“你不用管我。”

“好。”他满口答应下,他知道,只要是郑旦说出的话,少有更改的时候。

“剑找的怎么样了。”

“有名的铸剑师不愿意铸剑。”

她只是淡笑道:“有什么关系,总有些无名铸剑师可以铸出好剑。”

“然而,这样的铸剑师本来就无名,又该从何找起。”

郑旦看着屋外开败的花意有所指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再怎么找到他们,仅此而已。”

范蠡若有所思道:“这世上事,只要肯尽心,很少有败的时候。”

“恩,我却以为不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计谋这种事,即便你能算到十成九,剩下的那成,如果你算不到也是枉然。”

范蠡眼神中带了些探究,他道:“你不像寻常村姑,寻常村姑没有你这见识。”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她道,她又解释道,“林间多隐士,懂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范蠡不语,离开。

施夷光却兴冲冲的来:“阿旦,我学会一曲舞,我跳给你看吧。”

她点了点头。

施夷光跳了起来,裙摆飞扬,朔雪回流,花飞漫天,神色迷醉。

她有了些许笑意,她是那样的开心,这样的她,足以迷惑这世间所有爱慕美色的人,即便是不爱慕,也会被她所迷。

她赞叹道:“真美,夷光,真美。”

施夷光摆了摆裙摆:“我也觉得,阿旦,你瞧,这衣服多美啊。”

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夷光,倘若我离开你,你一个人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岂不是幸事。”

施夷光脸色一下沉了下来,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嫌我累赘,阿旦,你答应我,不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

郑旦不答。

“阿旦,你答应我,你快答应我吧,你就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她眼中的光,郑旦太熟悉了,那是占有,那是无论如何都想获得自己想要的。

郑旦终于点头,无所谓了,对她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想要,她便给她。

她说:“好。”

施夷光笑了起来,像是获得了什么珍宝一样。

郑旦只是垂首看着袖摆上精致的绣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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