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你干吗跟小孩子过不去啊?这话说完,那甜美的女声立刻又放大在话筒那端,她说,喂,是姜生吗?天佑可能疼痛的原因,所以总是四处找碴,你别委屈啊,他也不是光为手机的事情,他埋怨我不该前几天不该把你丢在巷子弯,这些日子有事没事的就找我碴,担心你会遭到报复,遇到麻烦,所以费了好大周折才联系上你,手机也不过是个由头,他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平安,姜生,他是好意的,你别生气啊。

不用猜,我也知道谁能把程天佑刚才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美化成这般模样,除了那个二十多岁就能把一个娱乐场所经营到省城数一数二规模的宁信,我想别无他人了吧?

当然,我也不是傻乎乎的主儿,宁信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对程天佑身体状况表示了深切的慰问。宁信笑,说,姜生,开学了,你们几个过来玩啊。

我满口应承下来,然后就挂掉电话了。

小九满脸狐疑的看着我,怎么回事啊?

我把手机还给北小武,说,没什么,就是小公子突发羊癫风、狂犬病了。可小九,你说那手机到底给我扔哪儿去了呢?

小九说,别想了,救了他就不错。不过,姜生,我确实想不出,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啊?而且,姜生,我跟你说,程天佑可是个膘肥体壮的主儿,不是随便几个人能够撂倒的,所以我一直纳闷。

我望了望北小武,然后就对着小九笑,我说,你别说的这么玄乎,好吧?跟黑社会似的。

小九翻了翻白眼,难道姜生你以为我说白社会就对了?

我嘟了嘟嘴,反正程天佑可没有膘肥体壮的,你说的太失实了,我能不说你玄乎么?

小九冷哼,姜生,你少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过是说小公子身手好罢了。一边去,以后我不跟你说程天佑的事情,说了,奶奶的,我就烦燥。

北小武说,小九,走,去我家吃饭去。别跟姜生讨论哲学了。

我拿着一根小草横在嘴巴上,冲北小武笑,我说,你让小九去你家吃什么?吃你家的冷灶台吗?

我说的都是真事,自从北小武他爹地一夜之间暴富后,北小武的妈咪就开始精神失常。她几乎对着魏家坪的每个人都哭诉一番北叔在外面动了外心思的事儿,上到在家躺着等死的病重老人,下到刚出生不久被家人抱到街上的小娃儿,很多孩子被她吓得嚎啕大哭,大街上儿啼声真是此起彼伏,比池塘里的青蛙还热闹。但是,魏家坪的人都说北小武他妈是被钱烧着了,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北叔似乎并没和什么女人在魏家坪出没过,而且,也没跟北小武他妈离婚。北小武的母亲从此开始信神信佛信菩萨了,信了一会儿基督,然后fǎ_lún_gōng流传开来时,她又投到李洪志大师的门下,结果这门武工又被取缔了,北小武他妈又去信了一个刚在魏家坪流行起来的新教,叫什么拜玉皇大帝。从此常年不做饭,还神神秘秘的跟北小武说,妈这是不食人间烟火,等修行够了,就能变成七仙女儿啦。这番话弄得北小武哭笑不得,他对我说,姜生,感情这七仙女也跟咱政府领导似的,还能隔几年换届?

北小武被我说的一句话不吭,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过,连忙拉着北小武的小狗爪,说,走,一起去我家吃凉生煮的面条吧,还有荷包蛋呢。

前生,那只叫姜生的快乐的猫。(1)

我们仨回家时,凉生正在给父亲捶腿,几分调皮的跟父亲说笑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父亲的眼神异常的安详,如同和煦的阳光一样抚过凉生年轻的脸庞,贪婪的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生动的表情。

看着这幅画面,我突然有些心酸。我傻傻的想,如果没有十二年前那场矿难的话,凉生应该是幸福的,生活在城市中,优渥的家境,良好的教育,像个王子一样生活着。凉生小时候就曾经告诉过我,他四岁开始学钢琴。那些孩提的时光里,常常,他会一大清早跑到我床前,把我叫醒,满脸兴奋的说,姜生,姜生,昨晚,我又梦到我的钢琴了?他说,姜生,等你长大,哥哥教你弹钢琴,让你也像一个公主一样坐在钢琴旁,好不好?

可是这些梦想也只能注定越来越远,当六岁的凉生来到了魏家坪,一切都已经变得遥渺起来,只是当时的凉生和姜生,他们那么小,小到不知道前途堪忧,小到以为长大了,梦就成真了。

就是此刻,我也想,如果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宁愿父亲抛弃了母亲抛弃了自己,也不要魏家坪的那场矿难,我宁愿自己是一个只会和北小武这帮泥孩子一起厮混的野丫头,宁愿不知书不通力满口粗话,宁愿皮肤黝黑骨骼粗大一辈子做一个农妇,也不愿意凉生如现在一样,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凉生见我们回来了,说,爸爸妈妈都吃过饭了,我一直在等你们呢?四碗面条,就是时间长了,有些烂。

北小武嬉皮笑脸的拿起筷子,说,凉生,你就会做面条,就不会做点别的东西吃啊?

小九看看凉生,就去夺北小武手中的筷子,说,你这厮不吃就算了,别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唠唠叨叨的,有完没完啊?

什么叫雅俗共赏?小九的话就叫做雅俗共赏。我觉得没有人能像小九这样,没上过几天学,就能达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一个“厮”字说明了人家小九学问还是渊博的,能够运用上古人的措辞,这不叫雅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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