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骂再多都是徒劳,他只是监军,没有直接调动兵马的权力,就算他想调派,连沈溪这个主帅都指使不动京营这些大爷兵,何况他一个宫里的太监?
张永倒是可以凑出银子来,当作犒赏发下去,让官兵收到钱后听从他的,但一个不出宫的太监平日可没多少外快,仅仅靠俸禄能有多少存款?出来后他也没能从沈溪这里得到好处,还想贪点儿银子当棺材本,此时让他出血,难上加难。
“张公公稍安勿躁,在下已派人将消息分送到朝廷和九边各镇,点明鞑靼人主攻方向很可能是宣府,让各路人马随时前往宣府策应。”
“至于鞑靼人近来突然在战场上失踪,以在下想来,他们应该是沿着草原外长城一线,从大青山往宣府镇挺进,准备跟混进关内的鞑靼兵马来个里应外合,直接攻破宣府镇各处关口,以此作为突破口,从而进犯我京师之地!”沈溪分析道。
张永怒不可遏:“沈大人说是就是?现在你又没得到鞑靼人的具体动向,只是用脑子随便猜想,就敢如此言之凿凿?”
沈溪笑道:“如果猜得不对,那就说明鞑靼人主攻方向不在宣府镇,岂不正合张公公之意?”
张永被说的一怔,仔细思量,觉得沈溪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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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是如何得悉这些?”张永问道。
沈溪道:“可能跟在下平日就调查过北方草原人动向有关,还有很多是临出发前,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所给予的案牍资料!”
沈溪当然不能说他所知道的这些是从后世的历史书上看来的,其实明廷对于草原上的动向知悉甚少,主要跟草原游牧部落的权力核心总是变化有关,之前是瓦剌称雄,转眼鞑靼人又强盛起来。就连鞑靼人的大汗,也不是一成不变。
大明没那么多斥候去草原上刺探情报,很多情报的更新相对滞后,根本没法做到沈溪这样博古通今,对草原部落的兴衰了若指掌。
张永听说沈溪是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得知的情况,当下就信了,他读书不多,对于三元及第的沈溪,没有质疑的资格。
“如今宣府危在旦夕,若各部兵马能及时回撤,可将鞑靼人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中,否则在鞑靼人攻陷宣府各处城塞后,鞑靼人入侵中原将会更加方便。鞑靼人很可能从之前的骑兵劫掠,变成稳扎稳打的攻城略地,到那时,京畿周边恐不能抵挡鞑靼人入侵,京师将会全面告急!”沈溪道。
张永急得瞪大了眼睛:“沈大人就会出言恐吓,京师告急,你上报朝廷,跟咱家说有什么用?”
“罢了罢了,沈大人,您当诱饵也好,引蛇出洞也罢,咱家求求您,让咱家这把老骨头别葬送在西北之地可好?咱家下辈子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您就饶了咱家这一回,等回去后在朝堂咱家绝不给您找半点儿麻烦……”
可惜的是,无论张永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沈溪既然看清楚西北局势,知道宣府镇即将成为鞑靼人进攻的重点,眼下计划又是以自己所部来吸引鞑靼人的注意力,之后在探知鞑靼人具体动向之后,沈溪打算立即撤兵退回居庸关,利用内长城一线关隘,将各路人马调集过来,设好包围圈,跟鞑靼人决战。
到那个时候,就算鞑靼人攻陷宣府城北面的张家口和兴宁口,后续兵马可以从草原上源源不断涌入长城,但大明毕竟在内外长城之间关隘不少,又有京畿和整个大明的兵员和粮草供应,这一战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能打持久战和消耗战的大明。
土木堡之变后,瓦剌人占尽优势却无法威胁大明统治就足以证明一点,瓦剌虽然在土木堡之战大获全胜,但瓦剌人是侵略者,在大明施行坚壁清野的战术后,瓦剌人后勤补给跟不上,又不断遭到义军和各路州府兵马袭击,跟大明在持久战中落入下风,最后瓦剌人不得不北撤,甚至连英宗都放还。
现在沈溪正是采用当初土木堡之变后的战术,既然是在西北兵败中开启的这一战,鞑靼人又占据主动,宣府就会成为一个关键的节点。此时进宣府,意味着会被鞑靼人包围,还不如把着眼点放在宣府镇之东的城塞。
沈溪最后说道:“张公公不必太过焦虑,就算别人不会往援,但陛下、刘尚书和几位阁臣、部堂见到在下所提观点,定然会赞同,到那时,援助兵马就会到来,我们的任务不是跟鞑靼人死拼到底,只是把鞑靼人吸引到居庸关前,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视。到时候,就算有人马撤不回来,也绝对不会是张公公的车驾!”
沈溪现在倚重的不是皇帝和朝中首辅、七卿、勋贵这些人相信他,他需要得到谢迁和刘大夏两个人的信任就可以了。
谢迁可以在皇帝面前进言,帮忙说动朝廷出兵,避免居庸关失守,把战事放在内外长城之间的地带。
而刘大夏那边,则可以以三边总督的身份,将西北兵马整合起来,回援宣府镇。只要这两人能相信他,那他的计划就能够胜利实施,否则……只能是孤军奋战的局面,跟送死没区别。([m.80dshu.com 520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