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嵩跃问道:“沈大人,此话怎讲?难道我军连战连捷之师,还不是这小小一路鞑靼兵马的对手?”
沈溪正道:“我军在野外只跟鞑靼人打过一仗,居高临下,有火炮和牛车阵做支援,胜得非常惊险。以往我大明军队与鞑子兵马在平原开战,基本以失败告终,唯独一个大胜仗,是在榆溪河北岸,绝地反击,大败鞑靼人,但那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提到榆溪之战,在场很多将领挺起了腰杆,虽然他们没亲身参加过这场战事,但也知道这是大明这几十年来最风光的一仗,可以说一举打出了大明的气势。
榆溪之战后,鞑靼人内部分裂,给了大明几年和平的时光。
沈溪继续分析鞑靼军队的长处:“鞑靼人善于平原地带作战,两军对垒时,鞑子以重骑兵开路,人和马匹都有铁甲保护,后续有轻骑兵穿插掩护,战阵变化多端,一场战事可能会经历几次战术变化。”
“如果单纯论战斗力,鞑靼骑兵以两千之数,基本可与我大明装备精良,战场经验也相对丰富的步兵一万二千左右战力持平,差不多也就以一敌六吧!”
在场官兵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主要是因为他们大多是京营兵,少有机会领略真正蒙古骑兵的威力。
他们跟着沈溪进行的一系列战事,都被沈溪用智谋和军阵剔除了蒙古骑兵的优势,从头到尾鞑靼人都发挥不出蒙古骑兵在骑射以及冲击力方面具备的优势。
张永不解地问道:“沈大人,鞑子如今遭遇一连串失败,战力应大打折扣吧?”
沈溪摇头:“诸位千万别小觑鞑靼骑兵,如果算上步兵遭遇骑兵后士气的损耗,以及战阵被冲破后带来的连锁反应,真正战力比,很可能会达到一比七左右,这还是装备精良、长期与鞑靼人正面交战的边军才具备的素质,而非我京营兵马!”
张永嚷嚷道:“那听沈大人之意,这一战不用打了?就等着这路鞑靼兵马自行撤离,是吧?”
“本官并无此意!”
沈溪耐心解释道:“这一战该打还是得打,不过开战时机必须把握好,而且要全面发挥我军的优势,抑制对方骑兵的威胁。”
“土木堡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说到底乃是仰仗防御工事和火炮的威力,此外就是诸位将士拼死一战的决心和勇气。但如果把战场设置到山下的旷野上,士兵面对鞑靼铁骑畏缩不前,若战事不顺,逃兵随之增多”
“你们说,这一战如何能获胜?”
朱烈扬起手臂:“沈大人尽管放心,哪个龟孙子敢跑,看老子不把他腿给剁掉。以前跑就罢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跟着沈大人打胜仗,就等着分功劳得犒赏,吃香的喝辣的,这个时候没点眼力劲儿,还想逃?哼,先问过老子手上的钢刀再说!”
胡嵩跃略带不满:“老朱,听沈大人说下去可好?”
沈溪继续说道:“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得杜绝逃兵的产生,唯一的方法,就是尽量压缩战阵。这样的好处,可以充分利用长枪的密度来抵御鞑靼骑兵的冲锋,当然缺点也有,一旦出现缺口,很容易造成大面积伤亡,导致最终溃败”
先将两种结果说明,沈溪不单纯捡好听的说。
跟鞑靼骑兵正面交战,如果两翼保护力度不够,基本意味着出击功败垂成。只有在确保两翼完整的情况下,尽量压缩阵型,让鞑靼骑兵不适应这种高密度步兵防守阵型,再利用弓弩和火铳进行远距离攻击,或者进入近战后短兵相接。
这需要全军上下紧密配合。
沈溪原本有一些别的战术可用,但他知道,如果不在这个时候练兵,将来即便撤回居庸关,也不敢出城塞增援京师。
到那个时候,这路勤王兵马遭遇的可不再只是鞑靼中小部族的骑兵,而是达延汗部兵马,那可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基本是当年纵横欧亚大陆无敌手的蒙古骑兵的翻版。
沈溪采取的是以战代练的手段。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刘健、李东阳、谢迁、张懋、马文升、张鹤龄、熊绣等七人在殿外等候弘治皇帝觐见,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正在里面传报。
七名顾问大臣脸沉重,心头笼罩着一股阴霾气息,他们距离天子不过一堵墙的距离,却需要等候超过半个时辰。
终于,萧敬从寝殿里面出来,带来皇帝传见的手谕。
“几位大人,陛下请诸位入内见驾!”萧敬脸上带着几分凄哀之。
七位顾问大臣终于见到阔别数日的弘治皇帝,他们回想上次面圣,还是委任太子监国的时候,如今战局紧张,皇帝却不早不晚彻底病倒,众大臣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只能通过司礼监跟皇帝进行沟通,但大多时候朱批只能由司礼监或者是太子来完成。
很快,几名朝廷重臣,外加萧敬,站到了弘治皇帝的龙榻前。
谢迁在行礼后,抬头看了一眼,心说:“陛下以前还能坐起来说话,如今却只能躺着,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难道要准备治国丧?”有些事只敢在心中想象,稍微腹诽一下,绝对不能说出来,这可是大不敬的事情。
萧敬道:“陛下,几位重臣都已在龙榻前,您可有事情询问他们?”
“嗯”
朱祐樘那边发出一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即便是站在最前排的刘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