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正准备回官驿后堂休息,朱起进屋奏禀:“老爷,布政使司衙门派人来,说是询问关于佛郎机人之事,是否请人进来?”
“跟佛郎机人是战是和,与布政使司衙门何干?不见!”沈溪厉声喝道。
与佛郎机人的交往,是朝廷钦命督抚衙门负责的事情,能过问的只有弘治皇帝和内阁,跟广东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溪把布政使司的人赶走不到半个时辰,章元应亲自到督抚衙门拜访,开口便要问沈溪的“三大罪”。
“……沈督抚霸占朝廷官驿作为职司衙门使用,耽误来往官员歇宿,此为罪一;无端捉拿粤省盐课提举司上下人等,令举省盐课混乱,盐价腾贵,此为罪二;无故与外藩交恶,有损我朝威仪,致使外藩反复无常陈兵于珠江口外,此为罪三
闺孽!”
“这……”
夏宽听了沈溪这话,顿时觉得唐寅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
沈溪道:“先生毋须太过担心,就算与佛郎机人开战,本官也会尽力派人营救……只怕到头来唐兄会被外藩人掳劫到南洋或者极西之地,永世不得归来!”
这下夏宽彻底哭笑不得。
自己的妹妹背负克夫名声还不算糟糕,如果唐寅真被掳劫去佛郎机国,意味着妹妹一辈子都无法嫁人,因为在无法确定丈夫是死是活之前,连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了,一辈子只能守活寡。
夏宽急道:“沈大人,您可一定要……”
“先生放心,本官必定将唐兄的安危记挂于心。两位请回去吧,若有消息,本官必定派人前去府上告知!”
沈溪作出恭送的手势。
夏宽哀叹一声,过去扶起妹妹,二人一同出得沈府而去。
等人走了,谢韵儿从内堂出来,她之前听了个大概,问道:“相公,那唐公子……不会真回不来吧?”
沈溪摇头:“问我没用,得问佛郎机人……眼下佛郎机人有三种选择:一个是遵照我之前的提议,阿尔梅达亲自带人前来城里谈判,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能让唐寅活命的结果。”
谢韵儿眨了眨眼,问道:“另两种结果呢?”
沈溪摊摊手道:“或许佛郎机人会铤而走险,选择与我大明朝开战,试图将人和货物重新抢回去,或者掳劫百姓,此结果唐寅或有一线生机;就怕最后一种结果,佛郎机人一气之下扬长而去,那唐寅和夏小姐,可能今生今世都要面对汪洋大海,天涯永隔!”
谢韵儿在有了孩子之后,性格变得无比柔弱,她更希望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然,唐寅是落花有意,至于夏小姐是否流水无情,未曾可知,不过这会儿谢韵儿已经急了:“相公,你快想想办法,让唐公子和夏小姐天涯一方,妾身会觉得有所歉疚。”
当初沈溪要把唐寅送去吕宋岛,曾跟谢韵儿商量过,所以这会儿谢韵儿觉得是自己害了这对“有情人”。
沈溪安慰道:“放心吧,若我所料不差,阿尔梅达会亲自前来广州府与为夫谈判。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是为夫的一种感觉,若不灵……那只能说唐寅和夏小姐有缘无分!”
“希望如此吧。”
谢韵儿素来对沈溪有一种盲从。
在她看来,再大的困难到了自家相公这里也可迎刃而解,这也是为何她比沈溪年长好几岁,却在家中被沈溪压得死死的缘故。
不但是因为沈溪的官位,更因沈溪在为人处世上的老成,令谢韵儿由衷佩服,所以不再询问,转而与沈溪说些家里的事情。
但沈溪此时心里,远不如他说的那么轻松,一切正如他所言,全看阿尔梅达做出如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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