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观赏这一幕幕权力游戏视为他余下的腐朽人生的唯一乐趣。当这位年迈不负责任的昏庸主君去世之后,他的几个儿子便将宫廷内部的丑恶斗争演化成了硝烟四起的内战,以至于驻守在拉格龙河畔的弗雷安·盎格鲁公爵不得不放弃“亚格兰陷入北疆战争泥团”的绝佳进攻机会,专心将精力投注于内乱的平定。而当持续日久的内战结束,这些贪婪而嗜血的皇子皇孙们自然没有人能够活下来。年仅十岁的狄蒂丝·丝佛扎公主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推进人们的视线,加冕成为古格历史上第一任女皇。
除了金贵的身份之外,从本质意义上来说她依然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烂漫女孩而已,除了必要的课业修习之外有的是时间挥霍于各种名目的玩耍活动中,最近她酷爱在大片的郁金香花丛里消磨时间,然后把大把的花束捧给年轻的弗雷安公爵。
每天都能接到一束鲜花的年轻公爵似乎已经有了花粉过敏的征兆。
但话说回来,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得到女皇的垂青的。
女皇的宫廷教师曾经说起过,年幼的狄蒂丝女皇在看到塔伦新即位的洛瓦大公的肖像时便毫不客气将其数落为“丑陋的猴子”。
想到这里,年轻的公爵微微抬了抬上扬的嘴角:“但是女皇陛下,以貌取人并不是身为主君应该有的器量。”
“但是,如果亚格兰与古格合作的话,那个只有古格一个行省那么大的小国家就不会这么嚣张了是不是?”
金发女孩轻盈的跳出花丛,仰起头来,青金色的眼睛仿佛湖水一般倒映出公爵英挺的脸庞。
弗雷安眉峰微微一耸,片刻,失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陛下。”
“为什么,弗雷安卿?”
“古格与亚格兰的对峙由来已久,近百年来大大小小的边境战争从来就没有停过,这一代的波伦萨皇帝,他的父亲就是在与古格交锋的战场上死去的。”弗雷安淡淡的扫她一眼,“看来我要对你的课业进行必要的抽查。”
“弗雷安卿……”
“陛下,你的该回去上下午的课了。”弗雷安忽视掉她的不满,将她的手交给了前来催促的宫女。
“与亚格兰合作,真是胆大的想法。”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古格的摄政亲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那只是陛下顿参谋官表情不变。
“却未必没有道理,如果联合亚格兰,那么塔伦的存在就彻底失去了意义,不过那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罢了……”
弗雷安·盎格鲁的五官英挺却并不犀利,柔和的线条为他添了几分儒将的典雅,一头赭红色的飘逸长发潇洒地过了肩头,灰色的眼睛隐没在碎发后面,多数的时候沉静如海,许是因为经历的缘故,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老成持重。他目前以摄政亲王的身份身兼宰相、统战部长、王国元帅数指,一手独揽了古格的军政大权,炙手可热的权势理所当然引起过诸如“弗雷安元帅是否会在不远的将来篡夺古格的皇位”这样的揣测。但到目前为止,除了整治内战遗留下来的隐患和与拉格龙河对岸的西防军对峙,弗雷安尚且还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
“西防军的动向如何了?”
“海因希里·索罗上将在拉格龙河东岸不断增兵,摩亚境内,似乎有大规模军事演习的前兆。”
“哦?”弗雷安若有所思的扬眉,扯出一丝淡笑,“北疆大战刚刚结束,波伦萨皇帝就要亟不可待的讨回临川之耻了吗?”
“公爵大人,夏季正值拉格龙河汛期,我军逆流渡河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哥顿停顿一下,“目前国内的局势……”
“我有说过要主动出击吗?”弗雷安打断他,“密切注视摩亚与塔伦的动静,不要掉以轻心,还有,派人联系一下苏尔曼卿。”
苏尔曼·埃蒙斯子爵在古格没有正式的军职,埃蒙斯这个的古老的姓氏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淡化为一个抽象的符号,他之所以能够在自己母国处于持续内战的这一年里躲开各种是非,混迹于塔伦繁华的首都贝城,过着fēng_liú倜傥奢侈浮华的寄生虫生活,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姐姐曼琳·埃蒙斯,两年前就已经去世的盎格鲁公爵夫人。
这位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佳人生前尽得盎格鲁家族的掌权人弗雷安·盎格鲁公爵的疼惜与宠爱,放达不羁的苏尔曼子爵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
“威名赫赫的弗雷安元帅竟然会容忍自己的妻弟在外面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败坏他的名声?”
塔伦美丽的交际花美狄亚·诺耶并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质疑,妖冶的眼角依然掩饰不住明显的嘲讽。
“就算是爱屋及乌吧……”苏尔曼从不屑于在这种问题上为自己辩解,靠在舒适的沙龙里把玩精致的酒杯,酒吧糜烂的光影光怪陆离的打落眼角,“也许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办法在米兰他的眼皮底下待下去才被放逐到这里的。”
“那样的话公爵夫人一定会很伤心,她的弟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蓝鸟”是贝城最精致的酒吧,而美狄亚则是“蓝鸟”的主人,一头暗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和顾盼生姿的褐色眼睛,以及袅娜妖娆的娇躯征服了不知多少塔伦的名流。现在这双褐色眸子躲在奢靡的光线里幽幽看他,平添一股冷媚的气息。
苏尔曼仰起头,闭了闭眼睛,想起那个端庄贤淑的贵族女子,阴霾一闪而过。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