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狠一声不吭。
郑梦境打完二十下板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着捧着手几乎要站不稳的朱常溆道:“把二殿下送回屋子,关起来,今日不许吃饭。”
吴赞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明日殿下还要去书房上学呢。”
郑梦境横了她一眼,“同先生说,二殿下病了,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去。”她转过脸,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服的朱常溆,“谁也不许给二殿下送吃的,谁也不许近身伺候。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什么时候手好了,什么时候去书房。”
郑梦境把板子一扔,转身回了内殿。
刘带金见她一走,赶紧松开了对朱常洵的钳制。“我的小祖宗哟,让奴婢瞧瞧殿下的手有事儿没事。”她心里担心方才朱常洵那么大的力气扣着门板,手里会不会扎进木刺什么的。
朱常洵理也不理他,冲到朱常溆的身边,替他捧着被打伤的那只手,噘着小嘴不断地吹,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痛痛飞飞,皇兄不疼。”
朱常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朱常洵的头,温柔地嘱咐他好好做功课,而后自己回了屋子。他听着外面落了门锁的声音,气一松,跌坐在地上。
这时候朱常溆心里无比感谢皇弟先前的折腾,地上铺着的厚地毯还没收,摔在地上也没动静。他用衣袖擦了擦满头的汗,粗喘了几口气,强撑着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床的方向走去。走到床边,脚下一绊,整个人都跌在床上。
恰好碰着了伤了的那只手,疼得朱常溆不断地发出“嘶嘶”声。
郑梦境打的是左手,而非朱常溆常用的右手。朱常溆从床上翻了个身,故意忽略腹中发出的鸣叫,想着其中的深意。忽然,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
朱常溆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边笑,眼泪边往下落。
这是让自己人前藏拙,人后……无论怎么聪慧都无妨的意思吗?
算是放过自己一马?不让自己彻底变得平庸吗?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他的母妃手下留情,没有两只手都给打废了?
朱常溆笑够了,把手从眼睛上拿开。脸上的表情渐渐狰狞起来。
夜幕渐深,朱常溆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现在不仅饿,还觉得身上的体温有些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是比平日要高上一些。
朱常溆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没送吃的来,也不送药,这是真的铁了心要让自己受苦吗?母妃还真是狠得下心啊。
墙边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声音,笃笃笃,笃笃笃。
朱常溆强忍着起来,推开窗户,探出头去。看清来人后,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无比温柔。
“要是母妃知道皇弟偷偷过来,必会责罚你的。”
朱常洵噘着嘴,拉住衣袖抹了一下眼睛。“我才不会管母妃怎么想呢。”他狠狠地说道,“我再也不要理母妃了!”
朱常溆浅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弟弟的头,“快些回去吧。”
朱常洵摇摇头,把手里的一个小包裹往上举,“我从小厨房拿了一点干点心,还偷偷问来过的太医要了伤药,皇兄快接过去,我手酸呢。”朱常溆挡不住他撒娇,无奈地拿了进来,再次催促他,“快点回去,莫要叫人瞧见了。”
朱常洵得意地笑,“才不会呢。今日母妃没空搭理我。”
“哦?”朱常溆从包裹里翻出个糖糕来,轻轻咬着,“父皇过来了?”
朱常洵点点头,“是啊,而且母妃又有身子了。”
朱常溆停下了咀嚼,有些诧异。
又怀上了?
他“啧啧”地摇摇头,自己的父皇真是厉害。母妃才刚生下小五没多久吧?算算时间,刚坐完月子就又怀上的?
不远处有人走动的声音传来,朱常洵赶紧把身子往下一蹲,“那皇兄,我就先回去啦。明儿我再来看你。”
“去吧。”朱常溆目送着弟弟的身影从拐角处消失,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才将窗子关上。他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糖糕,翻出伤药,小心地给自己上药。偶尔下手略重,疼着了,他“嘶”地一声,皱眉等痛楚过去了,再继续上。
第二日,朱常洵特地起了个大早——往日都是睡到实在不能接着睡的时候才起来的。为了能去看看朱常溆好些没有,他把所有的宫人都支开,取了个干净的布巾,趁着没人,赶忙把桌上的一叠玫瑰金丝饼给装好,偷偷摸到了朱常溆的墙根。
兄弟俩就这么暗渡陈仓,做得极为隐蔽,连宫人们都没发现。郑梦境也无从得知,所以她在当天晚上看到面色红润的朱常溆的时候,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早知道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处罚,所以特地藏好了吃食和药物。
“想明白了没有?”郑梦境朝宫人们使了个眼色,数碟喷香佳肴摆在桌子上。
朱常溆从善如流,“想清楚了。以后溆儿定不会再惹母妃生气。”他朝郑梦境的肚子瞥了一眼,“母妃如今双身子,经不得气。昨日是溆儿的不是,惹恼了母妃,不知母妃身体可否有恙。”
郑梦境奇道:“谁告诉你母妃又……的?”
朱常溆面不改色,“昨夜父皇动静太大了。”
郑梦境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清了清嗓子,“既然明白了,那日后怎么做,心里就清楚了。母妃也不愿多管你什么。书房里,先生跟前,你该藏拙就藏拙,若能提点一下嫡子就更好了。不乐意,母妃也不逼你。回翊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