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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形地证明这一点。

作为深爱她的父母，他们几乎是没有什麽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不管看不看得到，至少她还活着……那就好。

母亲擦擦眼角，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小瑶，你要走，对吗？”

瑶光沈默许久，最後还是艰难地，以极小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瑶光压低声音，如实回答。

“……你，就算…………就算爸爸妈妈看不见你了，你也会好好地活着，对吗？”

瑶光本来想说“我无法保证”，但最後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谎言：

“是的，我会……好好活着。”

“那……”父亲带着希冀追问，“……那也就是说，你还是有机会，回来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对吗？”

瑶光低下头，握紧了拳头，痛苦地皱了一下眉：

“………………我……我已经无法停留在这里了。我……就在前天。我杀了人。”

母亲惊讶地捂嘴：

“杀人！？为什麽？！”

瑶光神色冷了下来，侧过身，看着阳台外洒进来的静谧月光。

“流霆表哥的父母，他们贩毒，还强迫流霆表哥同流合污。……这不算，他们还让流霆表哥………………出卖身体。……出卖身体，给那个提供贩毒渠道的老板。……所以，我把那三人杀了。”

瑶光一边说，一边更是把拳头握紧了几分，从关节处发来格格的低响。

“…………我没有把他们交给法律，而是直接杀了他们。我已经不属於这里了，就算警察永远也找不到杀人凶手，但是我自己却无法容忍，在这样一个有着系统的法律和秩序的社会里，有我这样一个强悍的、会无视它，照着自己的标准行动的怪物。”

父母的神色严肃起来，认真地倾听地瑶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因此，他们也听出来了，那平静冷淡的声音中所隐含的无助与脆弱。

我该怎麽办？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我还该活下去吗？我还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吗？还能继续安心入眠吗？

──仿佛，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无声地求助着。

父亲轻声开口：“那，你後悔了吗？”

瑶光摇摇头。

“不。我不後悔。”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那三个人，都有着雄厚的金钱和权势作为靠山和後台，把他们交给法律，他们或许会利用各种方式为自己开脱罪名，逃过一死，或是找来什麽人做替罪羊，那样的话，那些无数在毒品中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吸毒者，还有流霆表哥所承受的痛苦，又有谁来买单？”

父亲接着开口：“那，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不。”瑶光咬牙，“就算再怎麽觉得他们可恨，在这里，有权审判他们的，是法律，不是我。”

“但是，就算觉得那是不对的，你还是做了。你杀了你的舅舅，你妈的血亲，但是你却……不後悔。”

“是的。”瑶光毫不回避地直视父母的双眼，“我对不起妈，但在我心目中，我的亲人是爸妈你们，还有………………还有，流霆表哥。另外那两个人，只是基因上凑巧和我有些关系罢了，我并没有认为他们是我的亲人。…………妈，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母亲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

“其实我和我哥关系变淡已经好多年了，近几年偶尔来往，也是看在你和流霆关系好的面子上。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变成这样，以前明明只是有些嗜酒和好赌而已，可他暗地里竟然去贩毒，甚至连自己儿子也…………不过，和赌沾边的话，变成现在这样，也不难想像。瑶光，自己的哥哥死掉，难受是肯定有的，但是……妈要怪你的是，你应该报警，不应该自己冲动地动手啊。”

“妈……我的手上，早已沾满鲜血了。”瑶光苦笑。

屋子再次一阵寂静。

母亲慢慢从震惊中回神，严肃地看着瑶光询问：

“小瑶，这就是你无法留下来的原因吗？”

“是的。我习惯了危机与杀戮，我无法轻易地相信他人，无法把任何重要的事交给自己之外的人处理，无法依靠别人，我体内有了暴力因子，在受到伤害的同时，会立即想要反击，我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在再次碰到人渣的时候能收敛住杀意。我要是留下来，会给你们，给附近的人，甚至给整个环境都带来伤害。我对这里来说……是一个必须排除掉的害虫。”

父亲插嘴：“所以你说自己是怪物。”

“………………嗯。”

“那，小瑶，你杀过无辜的好人吗？”

“我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害死过无辜的好人，但是，我没有杀过。我能保证的只有这一点：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那些不杀掉，会持续造对外界和他人成更大的伤害的人。”

父亲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不是一个英雄吗，为什麽你说的时候，依旧这麽痛苦呢？”

瑶光沈默。

父亲轻叹一声，然後抓住她的手，轻轻握紧：

“小瑶，你说自己是怪物，是对环境有害的害虫，既然你这麽评判自己，那就说明你的‘标准’并没有歪斜，只是，你经历的一切，让你有了即使与标准作对也要行动的执念，你走到了法律保护范围之外，但你同样有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