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了,三个人都有些醉意了,佟童这才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这些年的不如意。他在大学的确交到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但也被人骗得很惨。
他脸颊通红,握着一个酒瓶子,愤愤地说道:“卖掉那个版权的时候,人家给了我五十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一笔钱,普通上班族得干个四五年都不一定能攒出那么多钱,可是我研究生还没毕业就赚到了。我开心得要死,但是没想到,那两个王八蛋学长拿得比我多得多,我几乎是被他们才忽悠考了研究生,又干了最多的活,到头来我得到的最少……不说了,再说下去又要骂娘了。”
三个人沉默而又默契地干了一杯,佟童垂下头,说道:“至于你们,你们知道我都想你们什么吗?”
陈泽平不停地搓着大腿,咧开嘴笑着,活像村口二傻子:“不会是对网吧那一幕耿耿于怀吧?”
佟童摇摇头,说道:“是小学一年级去港城植物园春游那一次。”
时间太久远了,他们都不记得了。秋风把另外两个人都吹醒了一些,他们静静地听着佟童说了下去。
“那时我很久都没拿到零花钱了,那天我奶奶给了我两块钱,让我在公园里面买点零食吃。小卖部前面排着很长的队,好像小学生就是为了吃零食才来郊游的一样,我特别想吃雪糕,就想花五毛钱买根冰棍……”
说到这里,他们两人也恍惚想起来了,佟童说的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那时他们一群小学生围着小卖部,嚷嚷着吃这个吃那个,老板应接不暇,让他们排队,学生们这才叽叽喳喳地站了一队。轮到佟童时,老板问道:“你要什么?”
“我说了,我要一根老北京冰棍。”
“五毛钱一根。”
“我已经给你钱了。”
佟童说得很真挚,但店老板却不相信,忙碌使他焦躁,焦躁又使他愤怒,他不耐烦地说道:“不可能,要是给了钱,我肯定有印象,不可能吞了你那几毛钱。”
佟童也着急起来,他跺着脚说道:“我就是给了,本来你都要给我拿冰棍了,可后面的人一嚷嚷,你就让我们排队……我排队了,你为什么不给我冰棍?”
队伍排得很长,小学生们也都蹙着眉头,老板下不来台,便梗着脖子,蛮横地说道:“你肯定没给,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怎么可能欺负你这个小学生?”
佟童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给了就是给了嘛!一张五毛钱,中间裂开了,用透明胶粘起来了。”
“区区”五毛钱而已,这个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老板怕是也想起了那张破烂的钱,但当着这么多小孩的面,他又下不来台,便粗暴地将佟童拨向一边,说道:“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当心我告诉你们老师。”
那时的佟童还是个乖顺的小男孩,被当众一推,又被训斥一顿,又羞又怒,当即大哭起来。他哭得十分委屈,四周的游客纷纷侧目,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一把。
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同情,但是,他们的动作仅限于“看”。他们为什么要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出头?谁愿意惹麻烦上身?
那些小孩子也是,甚至有几个女生交头接耳,警惕地看着佟童,然后就后退着走开了,不忘对他翻个白眼。
那天天气很好,公园里的人熙熙攘攘,但佟童却感觉分外孤独,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老板把他推了出去,他委屈得要爆炸,哭得天昏地暗。正在此时,两个小孩出现了,其中一个瘦高个,鼓足勇气说道:“他给钱了,我看到了。”
那个胖胖的也附和道:“我也看到了,你收到钱后,还把手举得老高,生怕别人偷去似的。”
老板一下子变得很难堪,却还强词夺理:“你们是一伙的!就想骗雪糕吃!”
瘦高个摇摇头:“我家在二中门口开店,雪糕吃到吐,才不稀罕你的雪糕。”
小胖墩也急忙跟上:“俺家是开饭店的,也不缺雪糕,俺也不稀罕!”
佟童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俩应该也是跟他同一级的小学生,其貌不扬,却理直气壮。
老板估计心虚了,粗暴地拉开冰柜,拿出一根老冰棍来,狠狠地甩给那个瘦高个:“算我可怜你们,拿去分着吃吧!”
“为什么要可怜我们?再说,我跟他又不认识,这是他的雪糕,我们才不要分着吃。”
每次瘦高个一说完,小胖墩就立马跟着说:“就是就是,这是他应得的雪糕,他自己吃就好了。”
老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又将他们推了出去:“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啊,也不管你们分不分,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瘦高个还是满脸不服气,强调着已经支付过的五毛钱,但是佟童却拉了他一把,说道:“算了,反正大人做错了事也不会道歉。”
瘦高个叹了口气,他没有替佟童讨回一句“对不起”,看起来十分沮丧。但佟童却很感激,哪怕过了将近二十年,他还记得那件小事。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当年的小胖墩依然是胖墩,而那个瘦高个也变得又肥又大。二人相视一笑,曾经的瘦高个说道:“别看我,咱俩现在胖得跟双胞胎一样。”
三个人哈哈大笑。
陈泽平又颇有几分得意:“别看我现在平平无奇,想当年我也会行侠仗义!”
佟童笑道:“那可不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