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采薇说道:“真没有。我这次来除了给你针灸,还是来给裕王妃回个准话说我做不到的。看到王府重漆了大门,粉了院墙,马车里燃着红罗炭,我很吃惊。”
李九宝看着魏采薇认真的表情,知道她不是自谦,心下疑惑,“可是这也太巧了,王妃刚刚要我拜托你,第五天户部把就俸禄银米都送到王府了,王妃本来备了重礼感谢,打听到你进了宫,就先搁下,等你出宫了再送。”
魏采薇说道:“我去王妃解释,无功不受禄,不是我帮的,不敢要谢礼。”
去正院的路上,魏采薇看见有一堵临时搭建的围墙把一个大院圈起来里,里头也是叮叮咚咚的响,还有工匠们抬木料的号子声。
魏采薇问:“王府在修房子?”
李九宝说道:“王妃说我们九个选侍一起送到王府,只有我一个人在正房单门独院里住着,她们八个都挤在一处,未免不公。如今有了钱,就把一处园子重新收拾出来,分成九个小院,每人都分一个小院,住的清净,还把重新修的房子改名为石榴园,工匠们连夜赶工,到时候过新年,搬新居,图个喜庆。”
石榴多籽,寓意多子多福、开枝散叶之意,是个吉利名。裕王妃了绵延子嗣操碎了心。
魏采薇给李九宝针灸完毕,立刻就有守在外头的管事嬷嬷来请她去王妃正房说话。
裕王妃的正房也是焕然一新,一应幔帐桌衣椅衣都换了,连地毯都是新的。
裕王妃有了钱,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她插戴着刚刚从当铺赎回来的全套金嵌红宝石首饰,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大明中后期的嫔妃都出自寒门,本来没有多少见识,裕王妃毕竟才当了两年王妃,尚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穷了两年,突然得了两万多银子,裕王妃比睡了裕王还开心,金钱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魏采薇抱着金嵌宝石手炉给裕王妃行礼。
裕王妃的目光落在她的手炉上,一个女医的手炉都比她的好,可见传闻是真的,魏大夫是宫廷宠妃尚昭仪跟前的红人。
宫廷风向突变,主理后宫十几年的卢靖妃倒台,十三岁的尚昭仪俨然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嬷嬷端了一个绣墩预备给魏采薇坐下。
但是裕王妃看到手炉后改变了主意,拉着魏采薇到临窗大炕上对坐。
裕王妃是亲王妃,魏采薇目前只是平民,如今两人平起平坐,这对于一介民妇而言,是莫大的抬举。
魏采薇晓得裕王妃是为了感谢她,忙不迭的推让,不敢坐。
“哎呀你就坐吧。”裕王妃非要她坐,对于王妃而言,魏采薇是一个能够治愈穷病的神医,别说平起平坐了,就是供起来当财神爷也可以。
魏采薇哭笑不得,推来推去不好看,只得坐下说道:“民妇想和王妃借一步说话。”
裕王妃屏退众人,“这次户部补发俸禄的事情,还多亏了魏大夫帮忙。”
“不是民妇。”魏采薇说道:“真不是,民妇这个月都身处后宫,为尚昭仪治病,根本没有见过户部严侍郎。”
裕王妃一愣,随后笑容如常,“我明白魏大夫的难处,不想卷入争斗,做好事也不想留名,我懂的。不过,我还是会记着魏大夫的好,我早就备下了礼物。你放心,就当做你给李选侍的诊金,外头知道也摘不出什么把柄,看病给钱,天经地义。就以魏大夫如今的身份,一次百两诊金也不为过啊。”
上一次来是五两银子,这次翻了二十倍。
魏采薇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她否认,裕王妃就觉得她是不想卷入储位之争,置身事外,她又不能承认。
本就不是她的做的啊!
魏采薇走之后,马车里放着一百两银子的红封,身后还跟着两个骡车,车里装着裕王府送的腊肉腊鱼凤干鸭子各种南北干等等,她连年货都不用置办了,王府一切都挑最好的送了全套。
吃食倒也罢了,就当是诊金。一百两银子实在太烫手,无功不受禄,魏采薇将银子存在三通钱庄,换成一张轻飘飘的银票,打算等真正的大功臣水落石出时还给裕王妃。
反正现在无论她怎么解释,裕王妃都听不进去。
魏采薇回到家里,积累了一个月的灰尘,走进去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后院还堆着好几堆御赐以及裕王府送的礼物。
魏采薇去外头雇了几个做短工的仆妇,把家里收拾干净,幔帐被子也拿出来洗净晾晒,屋里升起炭盆驱除潮气,还烧了火炕。
等她去花市买了几盆腊梅摆在家里,房子已经收拾停当,终于恢复了人气,就连供奉在灵牌前的月饼上的灰尘都用抹布擦干净了,就像刚烤出来似的,只是硬若顽石。
魏采薇脱了鞋,往火炕上一躺,四肢惬意的摊开,宫里虽好,但不如家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