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过头了吧。

一方通行自暴自弃地想着。

仿佛坠入深海, 周围嘈杂的背景音都逐渐远去,视野里少女的笑容却越发清晰,清晰到那种被他一直否认的阴暗情绪, 挣扎着就要从名为一方通行的黑洞中逃逸。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不受控地动了起来。属于恶党的手抓着少女的手,属于恶党的声音缓缓从「另一个」自己口中吐出:

“……说谎。”

言语中的虚弱, 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对母亲的执着, 这家伙完全可以过上与我毫无交集的,幸福又普通的生活。」

「……所以, 我一个人在纠结些什么啊。」

一方通行像在看外星生物一样,盯着自己紧握少女的手看。

骨瘦如柴、苍白无力,抓不住任何东西的, 弱者的手。

「……习惯了有人在泥潭里陪着,死拽着也不想让她求生成功?」

他红眸中翻滚的情绪,渐渐被更深的黑暗淹没了。

「这种无可救药的卑劣念头……真不愧是我。」

一方通行得出了结论。

他就像是辛苦奋斗了一生终于明白阶级不可逾越的老年人,意兴阑珊地松开少女的手。

没有成功。

呵呵傻笑的小姑娘,突然像被哽住一般禁了声,一手捂住脸,一手死死揪住他的袖管不放,没遮住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请你失忆。”

“……哈?”

“没错,我就是在说谎,请你对我刚刚的发言失忆。”

少女一本正经地请求道,但从她颤动的频率来看,显然心情没那么平静。

一方通行任由她提着自己的袖管,手伸在半空,慢慢眨了下眼睛。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自己是复仇的前任王子,为了报父之仇,提着剑,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刺杀新王时,杀父之仇的新王突然脱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死去父亲的脸,调皮地冲你吐了吐舌头。

“……草。”

“对不起?我没听清?”小姑娘依旧捂着脸,颤颤悠悠地问道。

学园都市的最强大脑又恢复了运转。

白发红眸的少年,将毫无情绪的目光落在忐忑不安的少女身上,然后张开一个颇为狰狞的笑容:

“你挺能的啊,难波绘梨香?”

他揪住少女没被遮住的脸颊肉,粗暴地拉扯着,手下少女发出呜咿唔咿的抗议声,总算将捂住脸的手松开,抗议施暴般胡乱挥舞着双手,试图格挡施暴者的面颊肉攻击。

白发少年丝毫没有心软,他看起像是个快要爆炸的河豚,平时软趴趴的发丝像触电般竖起,凶恶的眼刀毫不留情地往小姑娘脸上甩:

“居然敢寻本大爷开心,啊?你想好后果了?!”

“我错了!请原谅我!不要在这里揉脸……”

“驳回。”

“呜哇!!!”

-

降临到现在,吉尔伽美什乘坐着胃摩那观赏过欧亚大陆壮观的景色,也在迹部的介绍下,将各类体育运动都试了一遍。

不过再怎么发达的运动文化,与真枪实干的狩猎相比,都少了点味道。

王很快失去了兴趣,开启了他悠闲的散步生活,企图寻觅他钟爱的“愉悦”。

“这也太恐怖了吧!”

与他对战的年轻小伙目瞪口呆地望着屏幕上赛车记录。

即使夜已深,在俊美的金发青年身边,依然聚集着一群人,围观他神乎其技的游戏技术。

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完全掌控,并能以可怕的速度举一反三,这就是王的才能。

“呵。”

坐在视线中央,享受着惊叹与敬慕的吉尔伽美什,稍微提起了嘴角。

“有点意思。”

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记录上方,属于这个名为「p-on」赛车游戏的顶尖玩家的成绩。

「sekai」

已经是十七前的记录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赛车游戏最初上线的时候,便达到了至高点。此后经历了诸多爱好者的挑战,地位依然稳固不变,最危险的一次记录是在两年前,名为「oedipus」的玩家将记录差距缩短到3秒内,可无论如何不能再进一步。

这款赛车游戏,保留了最高记录保持者留下的游戏录像,可以选择以幽灵的形式,将录像调出来在与十年前几乎毫无改动的赛道上,与「sekai」比赛。

相似甚至更为简陋的道具,十年前的「sekai」,就是用这些,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后来者。

包括自信无所不能的王者。

吉尔伽美什品尝着这小小的挫折,注视着那两在耀武扬威般的红色跑车,与跑车中看不清面部的「角色」。

“能打败本王,虽然是在这种不入流的游戏上,不过也足够自傲了。”

他悠哉地等待着下一枚游戏币与少女恰到好处的吹捧,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嗯?」

王屈尊降贵地转身,身后除了围观的人群,没有那名少女的身影,面色陡然阴沉。

「居然敢让本王等这么久?那个杂种——」

-

就在难波绘梨香觉得自己的脸摩擦生热到可以擦出火花的时候,一方通行幼稚的报复行为终于停了下来。

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怨念地瞅了眼表情臭臭的一方通行。后知后觉地闪过一道思绪,脱口而出:

“你难道是吃醋了吗?”

“……给我闭嘴。”

毕竟是自己智力骤降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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