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耸了耸肩,恰好调酒师调好两杯颜色鲜明的美酒,两人端起酒杯,同时抿了一口。

不错,综合了伏特加的烈与香槟的柔,口感与味道都是一级棒。

两人不约而同干杯,转头对调酒师道:“这个,再来一杯。”

过了一会儿,第二杯又上了桌。

叶凌是那种典型的酒量不佳又贪杯的人,刚刚三杯伏特加就让他脸颊发烫,如今更是浑身燥热。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吧台边。捏着酒杯细长的柄,抿了一口杯沿。头顶灯光柔和浅淡,将他的唇色描摹得更加漂亮。叶凌一手撑头,一手执杯,浅饮着美酒。一点,又一点,等到一杯美酒点滴不剩,他凝视着杯底的目光,变得异常深沉起来。

“都是借口罢了。”叶凌抬起头,淡而轻蔑地扫了霍准一眼,“就算穆随西循规蹈矩毫无错处,你还是要跟她分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你们之间,看起来是她在纠缠你,实际上,你一开始也是算计重重啊。”

☆、第 21 章

霍准手中的杯子顿住了。

他像被说中心事似的看着叶凌。

“日久生情,人之常情。你说无所谓穆小姐对你的感情如何,可见要么穆小姐心仪与否,你根本不在乎,要么你知道,她是必定对你动心的。所谓约定,不过是预知结果的情况下,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而已。”伏特加搭配烈性鸡尾酒,叶凌本该醉了,然而他的目光明亮犀利,与平日的含蓄截然不同,“当你宠着她时,她的动心是锦上添花,当你厌倦她了,她对你的所有感情,都是你拿来谈分手的借口。”

“我想跟谁分手,还用得着找借口?”霍准不以为然地笑。

“那霍小铭是你儿子,你会摆不平吗?”叶凌反问。

霍准虚张声势的笑容戛然而止。

虽然叶凌平日谨言慎行,好像十分不善言辞似的,霍准却知道,叶凌认真起来,等闲人不是他的对手。别的且不提,从他在董事大会时的表现就可见一斑。

只是今晚,叶凌似乎不仅是口齿伶俐这么简单了。

他看着叶凌,恍惚间就像看见那个初见时站在屋檐下,隔着雨幕对他露出嘲讽目光的人。

“或许霍总裁当惯了好人,不愿意担陈世美的名声;或许霍总裁花心大萝卜,今天说爱,明天就变心;又或许霍总裁经验丰富,知道穆小姐早晚是个麻烦,不如早早丢开了好。”叶凌仰头饮尽,一点点潮红自他的脸颊蔓延开来,“谁知道呢。”

“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你来猜一猜?”霍准推开酒杯,语气虽然充满调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凌厉。

也不知叶凌是真醉还是假醉,明明刚刚还胆大包天直戳霍准心底,这会儿却胆怯起来,连连摆手:“我怎么敢猜您的心思,您是我的老板,付我薪水,要是我把你惹火了,我跟儿子明天就都吃不上饭了。”

好像你刚才就口下留情了似的。

霍准故作大度:“没关系,咱们今晚坐在这里,就当朋友,跟工作无关。”

叶凌抬起头,仿佛检视他的诚意一样,仔仔细细将他的表情看个遍。霍准有心套他的话,根本不避讳他的目光,反而坦坦然望了回去。

两人目光交汇,电光火石,许久,叶凌忽然笑了。

“可惜,我是真的猜不到。”叶凌说,“我只知道你算计别人成了习惯,感情这种事都能步步为营。外人看来是穆随西对你纠缠不休,实际上你才是坐收渔利,两边落好的那个。可是霍总,你与别人定下这样的约定,就笃定自己不会是先动心的那一个吗?”

霍准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的确,无论霍准出于什么目的定下这样的约定,其前提,都是霍准绝不会动心。

他也相信,自己是绝不会对谁动心的。

在霍准迄今为止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未对谁动过心。哪怕当年面对徐英辰的穷追不舍,他也只是感动,却未能萌生出丁点可称之为“爱”的感情。霍准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看多了一时心软造成的恶果,因此反倒觉得,自己不动心,就约等于没有弱点了。

这不好吗?

他无数次地想,比起那些为情爱牵肠挂肚饱受相思之苦的人,还是像自己这样洒脱自在的好。他已经这样活了三十五年,也愿意往后继续这样活三十五年。

又关你什么事呢?

此刻,怀揣多年不为人知的隐秘被猝不及防地铺张开来,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察觉的心思也被人探知,霍准再没有了套话的心情,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那你呢?”他冷笑,“你平时不是宁可少说也不说错吗?怎么今晚这么憋不住了?”

叶凌虽然与他你来我往,手里的酒却是一点没停。喝干了,满上,再喝干,再满上。也不知道多少杯下去,早就醉得不行。霍准注意力只集中在他说了些什么,却没察觉到,叶凌最后问出的那句话声音含混,舌头都捋不直了。

所以他的问话自然是没人回答的,不光没人回答,叶凌的头晃了两下,甚至干干脆脆地趴在吧台上,睡了。

……

霍准这满腔的不忿哟,简直像那绝了堤的大坝,恨不得淹死眼前这人。

可惜,他刚要杀人灭口,调酒师却溜达过来了。

“我刚刚就想问,”调酒师指了指人事不省的叶凌,“你现在改交男朋友了?”

“滚!”霍准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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