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算得上是江州本土最有代表性的商业大族了,尤其是到了林文佑这一代,也不知道林文佑用了什么手段,林家在他手里蒸蒸日上,林家在整个东南都扎稳了脚跟,颇让外人眼红。
传言,林文佑手可通天,和上面的诸位大员都有交情,或者说是交易。
所以一般的商人都不敢惹这个江州一霸,他儿子的成年礼,没几个人不给面子。
林家偌大的别墅前面,却是车水马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想进来,也都怕进来,仿佛天和地的两个世界一般。
在一群宝马香车、西装革履的人面前,往往会让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地自惭形秽,觉得畏惧,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房子里是怎样的藏污纳垢,他们面前这些光鲜无比的成功人士脚下的路是怎样的尸横遍野。
因为这些人的金钱和权势,让他们头上顶着普通人艳羡的光环。
可看在岑歌眼里,是怎样的讽刺和不屑。
从小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他真的感谢当年的自己,有勇气逃离,他从不曾后悔,也从不曾想要回去。
可今天他还是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真的不得已。
他厌恶那个被摆弄来摆弄去的自己,他一样厌恶刚才在镜子里被装饰得像一颗光滑的鸡蛋的自己。
他宁愿以天为被地为床,宁愿饿着肚子,发着高烧,宁愿被灌得吐了一次又一次,比起这些,林家,或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如此肮脏,他瞧不起他们。
晏冷,你也会变成这样吗?
第六十四回 好戏
英雄救美虽然俗套,却是一场永远不会过时的好戏,除了英雄和美人,其他的人都注定了炮灰的命。
“林老板,恭喜恭喜啊,令公子可谓是一表人才啊,你可算是后继有人了。”来人是钱万里,亚美地产的副总,在江州算是有点势力,为人贪婪,人称“钱扒皮”,导致几乎无人愿意与之合作,故而来巴结林文佑,以求能攀上林文佑这层关系,免得丢掉这块肥差。
“哪里那里。”一看便是不同的气度,林文佑看起来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个白面书生,一如出一辙,一看便是亲父子,只是看着和自己轮廓长相如此之像的这个人,岑歌却只是冷笑几声,当年母亲若不是被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迷惑,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想到母亲,岑歌有些恍惚,一晃多年,原来母亲也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了。
“发什么楞啊,快跟你钱叔打个招呼啊,这愣小子,呵呵。”林文佑的语气让岑歌几乎愣住,眼角眉梢的讥诮之色还未消失,就听见林文佑这么亲切的语气,仿佛他们一直朝夕相处,从未有过矛盾一般。
岑歌面上做做样子,钱万里也做了一副长辈看好后辈的样子,笑着往里面走去。
为什么?
他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说得这么自然而然,为什么昨天还威胁他、逼迫他的这个人,现在却能这么恍若宠爱地说着他。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嘴里第一次听见这么亲切的话,就像小时候一样,让他想狠狠地哭一场,可昨天的短信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只是一场戏罢了,他是那么地想要疯狂地大笑。
这场戏演得实在太好,他几乎当真。
岑歌心里痛到不能再痛,可脸上的表情却已变得木然,仿佛他从来不曾听见刚才那些话一样,仿佛他的心已经坚不可摧,只有他自己知道,痛到了极致,已经没有了表情,因为再没有什么能拨动他的神经。
“林大哥,今天真是红光满面啊,恭喜恭喜啊,后继有人啊。”人还在两米以外,声音却已经传到了耳边,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只是在看到人的时候,又都不约而同地想笑,原来是他,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