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柜台前咳得满脸苍白、鼻尖通红的凌嘉诺,米彦辰脸色更不好看了,眉头都是紧皱的。“怎么更严重了?我放在床头的药你没吃吗?”

不耐地看了一眼怒气外露的男人,凌嘉诺捂着胸口又咳了一阵,胸腔里剧烈的撕裂感一直上串到头顶,拉扯着脑部神经,一条条像要从脑子里开几个洞,再伸出几条触角来,他心口更像是被滚烫的辣椒油淋了一般,火烧火燎辣乎乎的直想喷出一口心血来。

“你好没好的?续个房这么慢?咳咳咳……算了,一会儿办好了送到房间来。”没好气地道了一句,凌嘉诺直接捂着胸口往房间走去。

米彦辰捏着柜台上那一千块钱,又拿起那个身份证仔细看了看,神色如常,眼里却有诸多情绪齐齐闪过。

“哎,彦辰哥,你今天怎么有空站前台了?秀姐没在啊?” 秋文把手里最后半个小笼包塞进嘴里,胡乱抹了嘴含糊着道。

“嗯,她去看小东了,我替她一会儿。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你妈妈好点没?”

秋文脸部轮廓长得分明,但因为鼻梁上架了眼镜,所以看上去很是斯文,“这段时间,我妈精神越来越好了,今天中午还守着电视看了连续剧,连午觉都没睡,所以这会儿早早吃了晚饭睡觉去了。”

“彦辰哥你再替我会儿,我去换衣服。”知道米彦辰喜欢洒脱,站台久了脾气会变差,秋文急忙道了句就跑到柜台后的小隔间里换工作服去了。

米彦辰停下不断敲着柜台的手指,丝毫不客气地催促道“那你换快点,这地方站着还不如在部队里站大门呢?”

秋文是米彦辰聘用的前台,今年24岁,大学生,是个孝子,因为家里有个瘫痪的母亲要照顾,毕业后直接婉拒了盛世集团伸出的橄榄枝,义无反顾回家照看母亲。

米彦辰一个月给他4千块钱,每个季度再给点奖金,逢年过节红包另算。或许因为这份劳动报酬严重不相符的工作,秋文心态一直很好,至少,米彦辰没再听他说过要去弄巷子里当酒保。在小小的梨花县城里,弄巷子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在县城其他地方拼死拼活挣来的钱仍进弄巷子里连泡都不会冒一个。

旅馆里,所有卫生、配套设施维护检修都是包出去的,所以米彦辰就没再单独请人了,平日里就秋文跟冯秀秀两个轮流站下前台,他自己反而成了闲人一个。

加州旅馆的工作服,因为就两个正式员工,所以衣服做的颇有档次,一年四套,都是套装。没一会儿秋文就换了衣服走了出来,现在是秋天,他穿的是一套休闲马褂装,上身是件羊毛衫,外面套了个小马甲,底下是黑色长裤。

“彦辰哥,我换好了,你休息去吧。”

把手里的身份证揣进兜里,想了想,米彦辰干脆把那一千块钱也一起揣了起来,“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今晚上盯紧点啊,别把那些个开房的女学生放进来啊。”

“嗯,好。”看着老板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秋文一双小眼睛都笑不见了。

梨花县城里有个高中,学生早恋开房是常有的事儿,原本旅馆也不干涉那些个小青年爱啊做啊的。可是上次有个女学生连着一个月带了6个不同年龄的男人过来开房,有回还带了个40多岁的地中海过来,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时候,女学生家长就找上门儿来了,闹了一上午把那地中海拔成了半秃子。

作为旅馆老板,米彦辰还被指着鼻子伤天害理、不得好死的骂了半个小时,那以后旅馆就严禁那些女学生带人开房了。这可苦了县高中的小情侣们了,学习那么枯燥繁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攻克下来个伴儿,等甜言蜜语腻歪一阵半匡半哄、半推半从想尝试jìn_guǒ了,才发现找不到床。没办法,加州旅馆是整个县城里性价比最高的休憩地儿了。

加州旅馆是一栋小三层楼房,二楼三楼一样格局,每层楼有48间客房,一楼从前台开始被分成两边,一边是用餐大厅,一边是客房,因为餐厅占大头,所以一楼客房只有12间。餐厅是包给一户老县城了,只供应早餐跟宵夜。

米彦辰一路穿过旅馆直接奔后面的房子去,后面楼房也是三层,但是每层也就几间房,并不对外营业,而是留给自己人住的。昨晚上他把发烧昏睡的凌嘉诺带回来,想了也没想就把人带到后面了。至于是因为特殊的几面之缘,还是山上那座孤零零的坟,米彦辰不知道也不愿意多想,他一向跟着自己心意走,顺其自然。

在浴室里冲了会儿冷水澡,凌嘉诺更觉得头重脚轻了,床头柜那版感冒药在他醒来时候就扔到垃圾桶里去了,他不想吃也不会吃。他知道他这两年身体被糟蹋得千疮百孔,不生病还好,一生病恐怕就是洪水决堤、势不可挡,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生病。

其实也不是没想不到的,他每次看过凌云天后,总要病上那么一场,只是,这次看望凌云天根本就是计划之外的,所以,对这场病,他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以前这个时候,基本都是唐文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伺候他,那些个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都能砍在他心里仅剩那点柔软上。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份温暖也越来越不够暖和了,他宁愿病得更严重,也不愿意再在唐文杰面前脆弱了。

见没人开门,米彦辰直接拿了钥匙自己开了,床上被子乱作一团却没有人,听浴室里响着水声,他干脆在床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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