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伯府这边,原本因着嫁妆的事情生了大气,彭夫人在家足足骂了杜家人两三天。等皇后请杜明心进宫参加春宴的事传开,她才又欢喜起来,顾不得事急卖家坐地起价,多花了两三成的钱,忙忙地买了两间铺子送到杜府。
“……我家夫人已经交待了采蝶轩和流云轩的掌柜,两边各五千两银子,务必尽早打出来几十套像样的头面,给二小姐做陪嫁。”
大太太听了很是高兴,没想到这辈子她也能有叫雁过拔毛的嫂子出血的时候。
“至于京郊的一个庄子,”那管事的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恩典,原先勋贵家的这些田庄都没动,如今就连皇上身边这些新封的贵人们也都不够分,实在是买不到庄子……夫人已经派人往真定府、天津去了,庄子买得大些,沈家舅爷应当不会挑剔吧……”
大太太蹙了蹙眉,问道:“伯府不就有在京郊的田庄么?挑一个送过来不就是了?”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思忖着该怎么应对。会宁伯府当然在京郊有地,然而庄子给了杜明心,那就成了她的私产。对于彭夫人而言,伯府的财产和儿媳的嫁妆哪里能一样呢?况且彭康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日后分家这些也都有他们的一份,他们如何肯这样慷慨给弟媳置办嫁妆?
“京郊的庄子如今大多都改了祭田,剩下的着实不多了……要是连祭田都拿过来,只怕伯府面上不好看……”
大太太摆了摆手,说道:“那就按你家夫人的意思办好了,不过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要是兴国公不乐意,我们可也没办法。”
管事点头哈腰地应了,心里却忍不住大骂。伯府明明是来救急帮忙的,怎么好像这补嫁妆的事倒跟杜府没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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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十这一日,杜明心早早起来梳洗了,用过早饭又换了衣裳,便有坤宁宫的掌事宫女登门。
“因二小姐头回进宫,也没有家中长辈从旁照看,娘娘便遣了奴婢过来。”那宫女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老爷和二老爷喜得心花怒放,一叠声地叫人去请杜明心,又示意大太太塞了张二十两的银票给那宫女。
宫女不动声色地收了银票,笑道:“诸位放心,皇后娘娘最是和善,二小姐今日若有缘分,说不定还能碰见太后娘娘呢!她老人家可是整日里把当日与沈家的情分挂在嘴上!”
二老爷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心花怒放能够形容得了,若不是在人前,他只怕要手舞足蹈起来。
一时间杜明心出来,宫女见她水蓝色的锦袄配着樱桃红绣缠枝花的褙子,下面一条十二幅缃裙,颜色艳而不俗,正是宫里的规矩,心中也自高兴。
因进宫不能带随侍的,杜明心便独自跟着宫女上了马车。
“还未请教姑姑名讳?”杜明心笑着问道。
宫女欠了欠身,笑道:“不敢得姑娘叫姑姑,奴婢名唤桂月。”她见杜明心点了点头,便问道:“姑娘可知宫中事?”
杜明心转了转心思,便笑道:“正要聆听姑姑教诲。”
桂月见她聪敏,又拿了杜家的银子,便细细地与她说起来。
因陈元泰称帝未久,宫中有品级的只有皇后和德妃二人。安平公主乃是陈元泰原配所生,德妃育有庶长子豫王陈昭,皇后的儿子虽然只有八岁,但已被立为太子。
皇家还有宁王陈霆,是陈元泰长兄所遗的独子,以及陈元泰的义子,晋王陈希。
“……除过宁王已经成亲,太子年纪尚小,其他几位都要皇后娘娘操心着婚事呢。还有安国公家的长孙和孙小姐,这几位都到了说亲的时候。”桂月若有所指地说道。
“安国公是哪家?”杜明心不好意思地问道。自打解了性命之忧以后,她便疏于理会这些事了。
“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原邓家。皇上登基后,因感念邓家大义,从龙于微时,就封了安国公。”
杜明心点点头,暗自记下这些要紧的人物。
马车轱辘轱辘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一下马车,杜明心的氅衣就被冷风刮了起来,她连忙裹紧身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桂月后面。
“冷了吧?”桂月回头笑道,“等到了坤宁宫就好些了。”
这皇宫还是周朝太祖兴建的,陈元泰因不愿另修宫室、劳民伤财,就直接住了进来。一花一木,皆是旧时风光,人却都变了。
坤宁宫里已经来了好些人,大家虽然都是低声地交谈,仍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娘娘,”桂月领着杜明心到正殿宝座前跪下,“杜家二小姐来给您请安。”
“快起来吧!过来叫我瞧瞧!”一个纤细的女声响起。
杜明心磕了三个头后起身,缓步走到宝座前。
一双保养得宜的纤手拉了她的手,皇后笑道:“真是个好模样!眉眼间跟兴国公倒有几分相似呢!”
皇后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人长得很和善,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
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的宫装贵妇笑道:“俗话说外甥肖舅,大约这外甥女也是像的。”
“这位是德妃,如今在宫里,只她一个和我作伴。”皇后笑着说道。
莫非你还盼着多几个不成?杜明心暗戳戳地想着。
“姑姑,咱们什么时候去园子里?”一个娇憨的少女走到皇后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乌央乌央的这么些人都挤在这里,我快憋闷死了!”
“以后可莫要这么说话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