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媚然望上去:“大汗难道不知道派了一个卧底在南秦?可把那位广陵小公主哄得团团转呢!”
“你也认识那个‘卧底’?可不还是个小孩子么?”皇帝眉梢一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突然一个挺身,顶得李耶若娇_喘连连。
李耶若自以为对罗逾了解了不少,其实还是知之甚少,更不知道罗逾此刻正在经历最难捱的时光。
罗逾到了豫州行宫的武器库,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短剑只剩下一副剑套——剑是被有意拿走了;这样一柄外观并不起眼的短剑,会被一国之君刻意拿走,罗逾已然推断出,皇帝杨寄已经知道了许多事。
再联系这一阵若干的不对劲,罗逾明白自己中了好大的圈套,连他最信赖的杨盼,大约也在骗他。
他离开行宫后径自回自己所住的公馆——逃也是没地方逃的,他一直以来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在这日猛地一回头后仔细观察就发现了,果然是有人跟着他,见他回头,那人就扭脖子看旁边的小摊子去了。
罗逾忿忿地在住处等皇帝的人来抓他,他躺在床上,看窗户纸从明到暗,又从暗到明。他的房门始终没有被人敲响,他就像个被抛弃的玩意儿,连个理睬他的人都没有。
看了三回窗户的明暗,他挣扎着起身。房间里留存着一点路菜和干饼已经吃完了,他浑身乏力,绝望之后感觉又慢慢复苏,觉得自己就是死,也要吃饱了才能有尊严的死。
豫州是个热闹的城市。
即使已经打了头梆,也还远没有到宵禁的时候。公馆外头的一条街市,满满当当都是饮食的挑子,小贩们大声地吆喝,唯恐声音矮了会影响自家生意。
“猪肉大抄手!”
“热乎乎的长生果儿,半空儿!”
“牛髓饼、羊奶饼、环饼、圈饼全部便宜喽!”
……
饥肠辘辘的罗逾选了一个汤饼挑子。
小贩热情地拿布巾给他掸了掸座椅,笑问道:“客官吃点什么汤饼?都是今日刚刚挼好的面,筋道!”
罗逾有些无力地说:“简单些,最普通的那种,给我加些胶菜,卧个鸡子儿。”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些钱,想想自己大概来日无多,也无心数钱,一把都放到汤饼小贩的挑子上。
小贩喜滋滋道:“哎哟,这位客官客气了,哪用得到那许多?”边说,边殷勤地拿刚刚给罗逾抹凳子的布巾在刚刚取出的碗里也抹了一圈:“我这就给你盛!”
罗逾脸色都变了:“等等!这碗……”
小贩奇怪道:“这碗怎么了?不漏的!”从地上的桶里舀了一碗面汤,举起来给他看,接着倒掉面汤,准备盛汤饼。
罗逾摆摆手:“我不吃了。钱我也不要了。”起身走了。
小贩在后头嘀咕道:“有病哦!”但看看挑子上一把亮闪闪的铜钱,又开怀了,把煮好的汤饼盛在碗里,自己唏哩呼噜吃起来。
罗逾另找了一个摊子,亲自拿热水涮了碗,又盯着小贩的每一个动作,煮好了汤饼,热腾腾的,人却开始打愣怔:都不知道命在哪里了,怎么还为干净不干净的小事矫情?!他还在在乎什么?
气馁了一会儿,眼睛被热乎乎的汤水蒸汽熏得发酸。小贩过来要钱:“客官,汤饼十个钱,胶菜三个钱,鸡子儿十个钱。”
罗逾伸手到怀里掏了半天,掏出的铜板远远不足。
小贩的笑脸凝固了:“客官,咱这可是小本生意,赊不起的!”
罗逾说:“我回去拿给你。绝不赖你的。”
小贩嚷嚷道:“你若是街坊里的熟人,我也就信你了,可我今儿第一回见你,看着文质彬彬也像个读书人,怎么好赖我的账?”他的目光在罗逾身上巡睃了一下,然后当仁不让地伸手扯罗逾腰间蹀躞带上的一件玉器,叨叨道:“喏,我不是要你这件东西,你拿了钱来,东西我就还你。我是这条街上的老字号了,人人都识得我老张这张脸,绝对不会讹你……”
那只圆滚滚的小玉猪一下子到了那小贩的手里。罗逾脸色一凛,突然一拳直出,一下子就把那小贩打得撞在他自己的挑子上。
小贩捂着肿得睁不开的眼睛,挣扎了半天还是挣不起身,只能嘴里叫嚷着:“快叫市令!快叫市令!”
☆、第八十四章
巡查回到了豫州的皇帝杨寄, 眯着眼睛听豫州刺史的回报, 好一会儿才问道:“除了动手打人,别无动作?”
豫州刺史摇了摇头。
皇帝点点头说:“好, 先让他在你豫州的牢房里蹲着,不要打他,饮食也要干净, 其他你听我吩咐就是。”
豫州刺史告退, 皇帝闭目养神,心里一直在盘算:罗逾聪明,大概已经知道不对劲了, 这在街市上莫名其妙的一场架,应该不是情急犯蠢,而是另有所图。
他睁开眼,对身边服侍的宦官说:“把太子叫过来。”
杨烽见父亲的面, 还是规规矩矩的,请了安,站在一边, 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