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天不留情面地说了句,“除了自己,没有人能靠得住。你也一样!”
他大笑,笑声过后,是比大提琴更低的音色,“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我也从来没拿你当回事。”
沈若天早就知道从一开始在于柏徽眼里,自己根本就可有可无,可听到直言不讳的言辞,不悦还是染进了喉,手指几乎要指到他的鼻梁上,“你!”
他浅勾唇,不紧不慢地移开了眼前手指,瞥他一眼,警告了句,“慈善家沈若天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无数双眼睛盯着呢,要是不想太快穿帮,还是掂量下你的身份。”
沈若天闻言,下意识的环视一圈,人群中果然有好多双眼睛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投递来审视的目光。正了正身,不再大意地压低声音,“你怎么会来?还带着这女人?似乎接下来有好戏看了。”想到这,沈若天倒是有点期待起来。
于柏徽大方将自己的酒杯倒上一杯富含浓郁香气的波尔多,回答得深沉,“有没有好戏我不知道,不过我更期待的是简言看到我带着他女人出席的反应。”
沈若天不自觉地勾起唇,连声道,“有意思,有意思!”
他们的圆桌上,陆陆续续来了别的宾客,昏睡的乔菀无疑让这些同一张桌上的人探究起来。
简言带乔菀出席过商会的活动,结婚时他们也都见过,今天这种日子,前妻到场,似乎.....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乔菀的存在,那些人脸上的神情带着浓重的玩味,在当下这种现实的年代里,谁不想看看好戏。说不定还会出现电视剧里疯女人大闹婚礼的精彩一幕,那可比婚礼要好看许多。
周遭细碎声一片,这个消息最终传进了后台简慕华的耳朵里,他握着拐杖的手不安的擦着,深深皱眉,问了句,“消息可靠吗?”
通报的人点了点头。
简慕华站起,大喝了声,“饭桶!这么交代都把人放进来,简直可恶!”颗粒状的老音一下便酿着沙哑。
调了绪,他又问了句,“简言知道了吗?”
来人摇头,“还不知道。不然让保全把人弄出去?”
“走,先下手为强。”简慕华着实不安起来,今天这场婚礼绝不能出半点纰漏,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真这么做,实在不妥,况且今天还有媒体在场,真要闹起来,吃亏的一定是简氏。
到头来,说不定婚礼不成,还让简言落得个,为了利益抛弃糟糠的罪名。
简慕华深深叹了口气,眸光刹那掠过犀利,沉吟地说了句,“她想反客为主,那我就来暗度陈仓。”
推门而入的那瞬,简言衣着不整,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两颗,领带垂在脖子上,一股子颓废地拿着酒杯,早已醉得像摊泥。
浓眉下嵌着那双过分迷离的双眼,一股思念浓浓停留在眸底深处。
整个屋子都灌满了酒气,他的眼睛微微红,苦不堪言的狼狈着。
他答应过乔菀,等回到江城之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完满的婚礼,有亲人的祝福,有朋友嫉妒的眼光,他想让她享受一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和幸福。
可这些,就像外面散出的阳光,被云层阻隔。是他食了言,是他没有做到。
耳边,又是他厌恶的拐杖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父亲跟前,连鞋子都没有穿,迷离说了句,“老头子,一会如果我如期举行完婚礼,我要还是见不到乔菀,就抽你的骨头。”
简慕华沉思片刻,“行了,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一会就能见到她。”
惊愕刹那间爬上了简言的眉梢,醉意散了大片,他甩甩头,一把揪起父亲的衣领,失去理智般问着,“你刚刚说什么?一会?一会是多久?十分钟,一小时?说!”
一双老目不动声色的移开,沉静回了句,“她就在外面,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完成这个仪式,否则,我不会容她再出现在你面前。”
简言的脚步越来越摇晃,并不是醉意让他变成这样,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发麻,心跳快得像要几乎要窒息。连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像是沉睡的活火山爆发出炙热的岩浆。
额头上,密密麻麻滋生出一排汗珠,眼前全是盲点,“她在外面,她在外面,我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沉稳如他,无人能及,可却在遇上乔菀之后,再也不能淡定。
一次次,生死线不离不弃,一次次,黑暗中辗转分离。他是有感情的,也是有血有肉的。听到这个消息,他不介意如此狼狈得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要再见到她!怎么样都没关系!
横冲直撞只想奔出去,却被跟在简慕华身边的人拦下。
一时间,简言脖子上的血管和经脉差点爆出来,他切齿,歇斯底里地喝了一声,“滚开!”伴随这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击重拳落到阻拦之人的右脸。
简慕华没有转身,不急不躁,凉薄无情,“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么在你跨出这扇门之前,她就会离开,永不出现。”语落之际,他示意让人将偷拍到的手机画面递到简言面前,见简言稍微冷静了些才又开了口,“你自己看看。可她为什么会昏着?你想过没有?”被皱纹覆盖的嘴角染上了笑意,这个契机,说不定是个很好的转机。
他哽咽着,喉咙有股难以言喻的刺痛,属于男人炽热的体温一下被灌透了冰冷。
简言的眼里噙起了不易察觉的泪光,可嗓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