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我点了他的睡穴把他拖上床去,再在门口窗口撒上几味药,既防蛇蚁又防人,这才转身出门。
抱歉,我想自己进唐家堡的大门,不要任何人陪在旁边,或是陪在任何人旁边。
唐家堡变大了,这是我第一个感觉。当年离开时那片灰瓦房还在,旁边已经加盖了更大更高的一片红瓦房,新崭崭地掩映在周遭大片苍苍郁郁的绿里。
不过,大门前牌楼上青色的匾额里依然是熟悉的三个大字:唐家堡。
一步步迎着那块匾额走过去,有一会儿工夫,我眼里只有它。三年的岁月仿佛不存在了,我就住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还是那个怡然自得的唐悠,只识配药和下棋,悠闲地过每一天。
爹不在了,娘不在了,纵然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心里也只认他们;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故乡,别的地方,我通统不承认。
唐斐,我回来了。
早有人过来拦住我:“什么人竟敢擅闯唐家堡,不要命了吗?”一共八个人将我忽啦啦围住。好大的排场,以前唐门只派两个人门前候客的。
我环视一周,竟没有一个识得的,不禁有些诧异:唐门极少收外人入门的,难道唐斐破了这项规矩?眼见这些人个个和我差不多年纪,个个横眉立目,趾高气扬,手按在腰间鼓鼓囊囊的鹿皮囊上面,实在是疏于管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唐斐是特意叫这些人在门口守着,好给我个下马威的?
一时也不及理会这些,拱了拱手:“烦请各位通报一声,唐秋求见掌门人。“
“唐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面露不屑之色,为首的一个冷嗤道:“小子,凭你也配姓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他突然顿住了,大概是发现方才站在面前的人突然不见了,再一摸,腰上的暗器囊也不见了。
微笑着,我把手中八个鹿皮囊往地下一丢:“通报一声,就说唐秋求见掌门人。”
适才发话的人满脸胀得通红,狠狠盯了我一眼:“够胆量,你等着。”
过了一刻,他愁眉苦脸地回来了,想是吃了些苦头:“这位公子,本派掌门言道,素未识得名叫唐秋的人,无从尽地主之谊,公子还是请回吧。”
摆明了是不认这个名字,打进去当然不妥,就此回头更是荒谬,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烦请阁下再去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来访,问他见是不见。”那人有些迟疑,被我冷冷盯了一眼,还是去了。
这次回来得很快,对我躬身施礼:“这边请。”
于是,我迈过唐门高高的门槛,走进暌违已久的地方。
穿过长长的过道,我发现到处张灯结彩,悬红挂绿,想起门外的牌楼上也是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是谁要办喜事了吗?这个念头只是匆匆一闪而过,我顾不上多想,心越跳越快,掌心湿湿凉凉的,不知何时已沁出了汗水。
出乎意料地,唐斐没有在唐门日常待客的小厅里见我,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一个丫鬟把我领到房门口就退下去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然后我终于见到了唐斐,三年不见,既熟悉又陌生的唐斐。
唐斐正坐在当年我们常常对弈的案几旁,见我进来,他站了起来。
对视,打量。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神智更清醒些,看得更清楚些。
从外表看,唐斐并没有改变很多,依然有着线条明晰的轮廓,端正而略显秀气的五官……唐斐有一张好容貌……改变了的是他的神采。如果说他过去象把锋锐的剑,现在他依然是,只不过当年的锐气已经藏进了剑鞘里,几乎看不出了。唐斐的眼神带着点八风不动的从容淡定,除此之外从里面找不出多少情绪,不过,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见到我的第一眼,他的眼睛深处有波光一闪,只是辨不清其中意思。
在唐斐眼中我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是熟悉又陌生?不过我的眼神不会象他那般从容,应该泄露了许多东西,因为他微微扬了扬眉,云淡风清地笑了:
“你回来了,悠。”他朝我走了几步,突然伸手用力将我拉近,拉得非常近,“没想到你真会自动跑回这里,你当年中的毒……”一只手在背上一点用力一捺,“好了吗?”
正是左舞柳当初找到的那一点,不同的是,他用了几分内力。奇痛彻骨,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牙根一紧,一时间除了痛之外竟没有了其他知觉,连自己是站是坐、置身何处都感觉不到了。
回过神来时,他正扶着我,微微笑着:“原来,还是没有治好,这就好。”
没有变,与当年如出一辙的恨意与恶意,他果然更恨我了。一念及此,心里反而踏实下来。
唇上有咸腥的味道,刚刚这一下咬破了唇。我把他推开,后退了一步,冷冷看着他:“别叫我唐悠,唐悠早就不在了,你根本不配叫这个名字。”
“不配?”他冷笑了,眼里的淡定像是突然瓦解了,眼神炙热起来:“事到如今不配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