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给藏起来。
贺兰说的话,他怎么能不懂呢?
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
最好的悼念薄言的办法,就是好好地活着。
可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如果这世上所有的困境都可以说说就好,那多简单?难的是,你清楚地知道迷宫的出口在哪里,你清楚地看见出口的光亮,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到那里。
唐川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甚至为此有点骄傲。看,他父母双亡,脑袋里还被莫名其妙地塞进一个芯片,他一度手残,可是他都挺过来了。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跨不过去的坎。
可是……
“你还有我,唐川。”贺兰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充满疲惫却难掩温柔,“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那么坚强,老天爷可不会那么偏心,把所有好的品质都堆到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我们才需要另一半的存在,需要战友,需要朋友。”
唐川听着,酸涩的眼睛里泛起泪花,他把脸埋在掌心里,却仍然止不住温润的泪水从指缝里溢出。
“你还有我,我也需要你,唐川……”疲惫逐渐放大,贺兰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唐川的脑袋逐渐恢复清明,他拼命跑着,好像离出口的光亮越来越近。
他恍惚间好像看到贺兰站在那里,仍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对他伸出了手。
这时,007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男神男神,主人在外面忽然就睡过去啦,真的,他就坐在地上呐,地上好冷的说……”
唐川一听,立马就急了。他急忙站起来,但是双腿酸涩麻木,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007在旁边看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唐川却又靠自己站稳了身子,待双腿的酸麻稍稍褪去,就赶紧往门外冲。
紧闭的门终于打开,贺兰靠在门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恰好倒入唐川的怀里。
“贺兰?贺兰?”唐川抱着他,心里着急。看他好像是真的只是睡着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想把他抱进去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他最近的身体真是越发不如从前,又接近四十个小时没有休息,别说抱起贺兰了,就是刚才跑两步他就有点腿发颤。但他总不能让别人来抱吧?
正发愁着,一双手忽然将他拥住,怀里那人睁开眼,黑夜般的瞳孔里倒映着唐川的脸,“抓住你了。”
“你、你骗我?”唐川怒瞪。
贺兰挑眉,二话不说把唐川抱起,走进房内。放下去时,幽幽叹息一声,“刚才我是真累了,可是某人不给我开门,我不睡地上,那怎么办?”
这下子唐川连气都没地方气了,伸手点在他的眉心,向外抚平,“累吗?”
贺兰复又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你抱抱我,就不累了。”
“好。”唐川反手抱住他。
此时此刻,贺兰终于稍稍卸下重担,放松地跟自己的爱人相拥在一起。唐川轻抚着他的背,也许是贺兰总是看起来太过完美,好像坚不可摧,所以连他也忘了,他觉得崩溃了,尚且还有贺兰可以依靠,可是贺兰呢?
我也需要你,唐川。
唐川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抱着贺兰的手不禁紧了紧。
然而贺兰没有休息几分钟,又站起来忙碌。唐川拉住他勒令他休息,贺兰冷脸看着他,“我只是去拿点东西,你还记得你有几个小时没有吃过饭了吗?”
唐川顿时理亏,只得干笑。
这时,门外却传来秦海的声音,唐川打开门,发现所有人都在,秦海的手里还端着食物。
他看着所有人带着关切的目光,又想起贺兰刚刚说过的话——所以,我们才需要另一半的存在,需要战友,需要朋友。
唐川终于来到了迷宫的出口。
然而唐川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薄荷,正想去看看,张潮生却对他摇摇头,“你跟贺兰休息吧,我去就行了。”
想着张潮生跟薄荷最熟,唐川这才按捺下来,点了点头。
张潮生独自一人去找薄荷,此时正值半夜,薄荷一个人站在高塔的最顶层,抬头看着星空怔怔无语。
张潮生站到他身边,没有问那句老套的“你还好吗”,只是默默地给他披上一件外套,然后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薄荷终于打破了沉默,嗓音沙哑,语气低沉,“你说,我哥他到最后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张潮生沉默着,薄荷也没指望他会回答,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张潮生却答:“或许,他只是想唱歌。”
薄荷一愣,过了几秒回过味来,忽然发现这真是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答案。他那个蠢哥哥,心思透明得一猜就中,不可能会有多复杂的心思,对他来说——机甲和唱歌就是全部。
剩着最后一口气了还不忘唱歌,确实是他的风格。
可是他怎么能什么都不想呢?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横冲直撞,做事从来不考虑前因后果,单蠢又爱装逼,每天暗搓搓地去查自己的米分丝数,涨一点点就能高兴个老半天,每次耍帅还总是帅不过三秒。
在刚离开白鹤星的时候,他还在跟自己抢半块起司蛋糕,丝毫没有做哥哥的觉悟。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爸妈一定不会信的,他们一定会想,肯定是不着调的儿子又跑去哪里玩儿了,只是这次的玩笑开得有点大。
薄荷捋了一把头发,咬唇忍着眼泪,无处发泄。
这时张潮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