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原地,盯着斜卧在石椅上的人,半天没有反应。
眉若雪藏,墨发如瀑,清冷孤高,浑然王者。
“主......主人......”
初七轻轻唤了一声,那半靠在石椅上沉睡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刹那间,天地星河流转,无数星辰尽数收入那双幽深如海的眸中。
沈夜的笑容如同昙花一现,眨眼又恢复淡漠的神情。
他一手支着脸颊,广袖如墨,垂落身侧,垂眸俯视慢慢朝自己走来的初七,忽而一撩长袍,长身而起,方才那股慵懒的气质骤然消失不见。
神殿一片静寂,遥遥可闻远处的梵唱仙音,不知从何处涌来一阵劲风。
他双手负背,宽大的长袍扬起,像一羽苍鹰展开它硕大无朋的翅,投下浓重的灰影,发如泼墨,杨了在空中,双眸深邃宛如星辰,薄唇紧抿,神情庄严,神圣地不可侵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肃穆感油然而生。
“主......主人......”初七失神地盯着对方的脸。
沈夜亦看着他,宽大的衣袖悠悠探出一只节骨分明略显苍白的手,微凉的手指轻轻勾起男人的下巴,俯身淡淡道:“你,可喜欢我?”
清澈无害的眸子,有微光闪了闪,顺从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喜欢!”
“那么,你可愿意一直陪在本座身边?”沈夜又靠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流拂过初七的面颊,手指也暧昧地顺着侧颈往下滑去。
“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沈夜深邃的眼神似要将人吸进去,他低低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答案,眼角微微往上挑着,低沉魅惑般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撩拔着敏感的耳根。
沈夜倏然直起身来,他的四周笼上一层薄薄的云雾,淡薄的月华不知从何处落下,让他整个人仿佛置于一片迷雾之中。雾里看花,真真假假,他似有若无地看着初七,慢慢褪下墨色的衣袍......
初七只觉呼吸一窒,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神木香气,这个味道,他闻过很多回,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人心神荡漾,紧紧盯着那落下的墨袍,喉咙有些发干。
其实,从他踏入这里开始,便已经感觉到这一切都只是幻境,然而,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依旧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就在初七恍恍惚惚之间,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咚咚咚地踏在石阶上。紧接着,一声呵斥如同金钟鼓鸣,狠狠敲击在他耳膜上,振聋发聩。
“初七,你在干什么?!”
初七骇了一跳,仿佛如梦初醒,回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遥遥立在台阶之下的一袭轻衫玄衣,不是沈夜又是谁?!
“区区蝼蚁,也配冒充本座?”沈夜淡漠地看着高高坐在石椅上的人,眼里满是冷意和鄙薄。倏然抬手唤出长剑,轻轻一挥,口中清叱一声:“裂!”,只见那长剑青光暴涨,一分为二,转眼睛化成一条链剑。
“啪!”
泛着青光的链剑从初七眼前擦过,狠狠地抽在那石椅上的人,一声惨叫,那‘沈夜’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怒的,周身本是薄薄的云雾,陡然涨起黑夜般的浓雾,同时,一条链剑散发浓浓的黑气,直攻台阶下的沈夜而去。
“锵!”
只听一声重响,金属的碰撞,火星四射,链剑一偏,从沈夜侧身划过,重重打在一根石柱上,那石柱顿时裂成碎石。
忘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白痕,初七跃身而起,接住忘川,一个闪身便已经来到沈夜跟前,单手拦住他的腰身,风驰电击般向神殿外飞去。
“小心!”
一道锐利的光芒从他们后方飞速掠过,银光如新月,剑气如惊虹,与那迎面击来的黑气,砰然相撞,又是一根石柱轰然倒塌。
“叮——”
光芒褪去,他们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柄闪着锐光的长剑,此刻正被一个黑衣少年握在手中。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清秀,眉间一点朱砂,眼神冰冷,不可亲近,仿佛对整个世界都怀有敌意,又似对任何事物淡漠不离。
“你是......?”沈夜微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此之前,他并未见过这个少年。
“你我并不相识。”黑衣少年似乎不惯多话,声调也没有太多起伏。
沈夜不在意少年的淡漠,而是环视四周,问道:“可知如何出去?”
他们此刻身处之地仍旧是神殿的模样,可是四周却处处弥漫着异样的气息,本是神殿大门的位置,早已被一片黑雾笼罩着,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一片迷雾中。
“让他醒来,或者,杀了他。”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初七,语气淡漠:“这是他的幻境。”
对了!这初七到现在还没给个反应,这种简单的幻境又不是第一次遇见,怎么又栽在里面了?
“别告诉本座,你会不知道这都是幻觉?”沈夜脸色阴沉,目光冰冷,一想起初七每次都栽在同样的幻境中,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初七神情摇摇欲坠,又紧紧抿嘴:“属下知道是幻境。”
“知道你还一头栽进去?!”沈夜只觉怒气冲顶,极力控制住想要一鞭子抽死这不争气的家伙的冲动。
初七死死盯着沈夜的脸,几近崩溃,缓缓靠近,一字一顿:“主人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在这里属下的法术追踪不到你,是属下愚蠢,主人既然独自一人离开,便是不愿属下阻碍你办事,那么,属下便从了主人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