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不紧不慢,与刚才夏夷则进屋时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而在他们对弈的时候,殿外也正站着两个人。
“师父,他们下棋,为啥要把我们赶出来啊?”乐无异看着灯火通明的里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道。
“主人不喜欢被打扰。”初七看着窗纸上透出的一个模糊坐影子,神情柔和。
“那也不能让我们在外面冻着啊!”乐无异打了个哆嗦,嘴里嘟囔着。他抬起头,看到初七不同于往日冰冷的神情,好像他每次看着太师傅,那冷厉的眼神总会笼上一份柔和,冰冷的气质也会被一丝暖暖的情绪代替,恍惚间,好像和记忆中的那个笑若春风的师父重叠在了一起。
“师父......”乐无异轻轻唤了一声,见初七转过头看着他,又问道:“你......你是不是喜欢太师傅?”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见到初七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还是觉得脑中被狠狠地冲击了一下,未等他清醒过来,一阵冷厉的寒风刮过,顿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初七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缩成一团的乐无异,然后才悠悠开口道:“如果冷,就先回去。”
“不用了,我没事。”乐无异摸了摸鼻子道:“我想等夷则,他今天有些奇怪,我不放心......”
“你......喜欢他?”初七问。
“啊?啥??不......不是......那个......我......其实我......”乐无异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说话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可很快,他便顿住了因为,他听到初七说......
“那就告诉他。”初七淡淡说道,视线却没有离开过那映在窗纸上的坐影,他的目光,从来只追随一个人。
乐无异呆呆地看着窗纸上倒映出的另一个坐影,脑中一直出现初七刚才说的话,“那就告诉他......”
此时,已是深夜,大家都已散去入眠,沈夜的屋内却还透出一丝烛光。
“瞳,我需要几样东西......”说完后,他将手中的凝音石放入一个偃甲鸟内,然后打开窗,那偃甲鸟便向着遥远的上空飞去了......
☆、太华记事·岁月安好
“......就如为师方之前所言,易骨之术或可令你成为常人,然而其中风险难以测度。夷则,你......当真想明白了?”偏殿内,清和真人负手而立,看着夏夷则。
夏夷则下拜行礼,多有感慨,眼神却坚定无比:“是,弟子明白!”
清和真人摇头:“不,你不明白......易骨之法可以改易自身骨血禀赋。然而自创术之后,计有二十四人自请易骨,其中二十人殁,三人难耐剧痛神智溃散,仅有一人幸存。”
“......已有一人,便不算全然无望。”
“只有一人......仅仅一人!”清和真人看着夏夷则,静默片刻,徐徐问道:“这半妖之血,当真令你如此介怀?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你何必非要如此执着?”
夏夷则反问道:“除去易骨,可还有其他法子隐去这半妖形貌,和一身的妖气?之前因有封印束缚方才瞒过众人,然如今弟子体内有母妃的内丹,两股灵力相克,封印崩散,早已不能再修复。”
清和真人闻言,神色愈发凝重:“从何得知内丹一事?”
夏夷则摇头,并不作答。
师尊有此一问,他心中再无疑虑,黯然道:“若非封印无法修复,师尊又如何会告知易骨之法......”
“在新君即位之前,只要你留在太华山,为师自能护你平安......”易骨之法乃太华山秘传,风险之大堪称九死一生,若非今日局面,他定不愿提及,虽心中早知夏夷则的选择,可毕竟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弟子......
“弟子多谢师尊厚爱,然若无法为母妃复仇,此生又如何安生?”夏夷则心有感慨,拜行一礼又道:“弟子活了十七年,一直是人,突然有一天,平白无故就成了半妖......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半妖血是母妃给的,我认。但只因我是半妖,已令母妃惨死、父兄皆欲除我而后快!而我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师尊,都随时可能因此而被诛杀。师尊为何会认为,我如此活下去,比死了更好?”
清和真人闭目不语,阖住悲戚之色。
“弟子并不执着于皇位,然若弟子一日是半妖,身边之人便无法免去杀身之祸。况且,如今魔族盘踞朝廷,师尊又旧疾在身,弟子岂能坐视不管,长安一行势必前往。但弟子若无法掩盖这幅半妖形貌,除去一身妖气,又如何能够光明正大地回到长安?”
夏夷则这番话,说的恳切,清和真人内心也明白,因血统缘故,他受了许多委屈,然易骨之事,九死一生,他又如何忍心......纵使阅尽百年岁月变迁,人事更改,自己却仍旧只是个俗人。
清和真人闭目长叹:“今次,你当真决意如此?”
“是,弟子心意已决!”夏夷则以额抵地,坚定回道。
“夷则。”
“......弟子在。”
“准备接受易骨。”
“——师尊?!”夏夷则抬头,惊讶的表情到柔和,继而又缓缓说道:“若是弟子易骨当中遭遇不测,还望师尊对无异多加安抚。”
清和真人想起和夏夷则一起来的少年,沈夜的徒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夏夷则,点头道:“为师知道了。除了这个,你......可还有未竟之事?”
夏夷则再次跪拜,恭敬道:“弟子已留表一封,倘有万一,那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