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将郑梉原本庄重威严的仪仗冲击的东倒西歪,有那担任护卫的御林军见势不妙也加入到了逃走的人群中。郑皇爷正待拿出皇帝的威严出来喝骂阻止,人群已经将他和他的护卫队伍包裹起来,一同向城下逃去。
下城的马道上之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守御器械物资,这些物资之前唯恐不够多,现在,却成为了崩溃的军队逃生道路上的障碍物,很多人被拥挤的人群从城头上挤下去,在城下摔得七荤八素,有那不留神被踩到在地的,马上就看到无数的大脚丫子凌空踩下,起初还能挣扎几下,不一会便变得无声无息。
南中军顾不得追杀这些溃退的敌军,他们要做的是打开城门,让更多的同袍进来,控制了这座城市之后再行扩大战果。
有的士兵挥舞着手中刀枪,在溃退的郑家宿卫军后面试图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城下打开城门。无奈,溃退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始终无法打开通道,只能是加剧溃兵们的混乱。
“跳!跳下去!”
城上最高级别的军官黄阿城,眼见得溃兵逐渐在城下聚拢,不由得眼睛冒火浑身冒汗,他知道一旦让这些家伙集中起来恢复了建制,那么会有更加残酷的战斗在后面等待着自己。
他拔出腰间的短火铳,怒吼一声,“跟我来!”纵身从城头一跃而下。身后是数十名南中军士兵纷纷从城头跳下。
运气还不错,黄阿城虽然被巨大的冲击力也是摔得头晕脑胀,但是动动腿脚,发现并无大碍,立刻一手举着短火铳一手擎着自己的认旗,高声吆喝着聚拢身边的人们向着最近的一处城门扑去!
疯子!一群疯子!早已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宿卫军见到这样一群人从城头跳下,居然没有被摔死不说,相反的,还举刀擎旗的向自己扑来,哪里还有勇气作战,纷纷跪倒在地乞降。
没有人顾得上他们,黄阿城带着十几个人直扑城门而去。
城门洞里,乱七八糟的用巨木大石填塞着。
城门已经被堵死。
“快!去找火药桶!”
眼见得如此多的土木石块,自己的这十几个人是在短时间内绝难搬开。黄阿城决定采取最危险但也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爆破!
几名士兵找来了两桶火药,火药桶上赫然贴着标签,证明自己的南中血统。
“大人,城上还有咱们自己的弟兄啊!”一名长枪兵凑到正在撒火药准备充当药线的黄阿城。“这么多的火药,搞不好会伤到自己的人啊!”
“顾不得了!”黄阿城歪过头示意他向不远处望去,那里,宿卫军的军官们正在试图将溃兵们重新组织起来。坡道下面,已经有几处宿卫军士兵开始同追击的南中军士兵刀枪相加。
“轰!”
“轰!”
黄阿城的药量掌握的不错,火药爆炸的威力将城门内填塞的土石崩的四下乱飞,越发的使这本来就混乱异常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陛下!”一名军官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郑梉面前,“请陛下快上马吧!城已经守不住了!”
“往哪里去?”
“陛下,我们可以护着您先行出城,到红河岸边登船,红河里如今只有几条南中军的小船在哪里,我们可以突围的!陛下!”
“一旦出了城,便是龙入大海,我们可以在升龙以外招集兵马与李贼再战!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北上,到北京城去告御状,告他李守汉擅开边衅!”
郑梉略有沉吟之意,不远处的一阵欢呼传来,却是黄阿城等人已经将堵塞城门的土木巨石炸开,捎带着将城楼也崩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城门被打开,外面的南中军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进城中。
“陛下!快走!”几名军官和大臣簇拥着郑皇爷上马,在一群败兵的簇拥下沿着街道狂奔而去。
此时的升龙街头已经变成了血火战场和人间地狱。
到处是厮杀的战场,到处是宿卫军的散兵游勇在一些较为偏僻的街巷之中砸开门闯进居民的住宅进行抢劫、和杀戮,不时的从城内的各个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尖利的惨叫和啼哭之声。
“朕的升龙!”
郑皇爷在马上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他没有想到,如此坚固的城市,居然守了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
“陛下!外城已经失守,我们马上到内城,接上诸位王子、后妃,然后到西都清化,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也好!朕今日暂时受着战败之耻,到了清化,卧薪尝胆,重整兵马,不知道这南中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臣这就前往红河岸边为陛下安排船只,请陛下务必保重龙体!”
一名大臣率领着自家的家丁奴仆扬鞭而去。
一行人策马冲过由李、陈朝时建成的六十一条街坊,黎朝建成时的三十六条街坊,来到了皇宫所在的禁城城下。路途中不时有一股一股的败兵和南中军从街巷中冲杀出来,郑皇爷少不得一阵阵的胆寒。
终于,郑氏朝廷的王子后妃们被大臣从禁城中接引出来,一行数千人急慌慌如丧家之犬,乱糟糟似漏网之鱼,直奔升龙城的北门。他们打算从这里直奔红河岸边,或是渡河,或是沿河西进。
北门的情形还不错,这里静悄悄的,显然,守军已经听说了南门兵败的消息,一鼓而作鸟兽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