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码头上兴冲冲的策马冲过街道,顾不得看看街道上用扫帚和清水清理垃圾和石板的人们,郑芝虎一鞭子下去,那匹战马四只蹄子在青石板上敲击出一溜火星,身后十几名亲兵左肩背着火铳,右肩背着长刀,在厦门岛上众人艳羡的目光当中威风凛凛。
这支小小的马队到了五虎游击将军府前,郑芝虎跳下战马,有亲兵将缰绳接过去,拴到拴马石上,郑芝虎自然不会管这些,他只管昂首挺胸的直入郑芝龙的书房。
“大哥,大哥!”
“我去了胡里山相度地势,那里果然是一处好所在,是个建造炮台的绝佳去处,如果我们在那里架起大炮,建起炮台,那这一带的海面就全都在我们的大炮炮口下了!。。。。”
他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事情,浑然没有发觉书房内,芝龙和郑芝豹二人的脸色不对。
“哥!”
还是郑芝豹,出声制止了郑芝虎的大声聒噪。
“出事了!大哥心情不悦!”
芝虎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懵里懵懂的向芝豹低声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芝豹也不多说,将芝龙桌上的几页信纸拿了过来,递到了芝虎手中,“您自己看。”
芝虎满是狐疑的接过了信纸,展开其中一张大声的诵读起来。
“弟今日送上上好熟铁十万斤,九转钢制矛头五千只。火铳五百支,呲铁钢刀五百柄,以备我兄训练士卒整饬兵马船只之用,日前所派遣至昏燕岛海域之大福船十五只,小福船七只,已经尽数为弟部留下,弟部船少人稀,望我兄见谅。”
什么福船被扣下的事情,倒是没有让芝虎太过于注意,他的目光只是停留在了那十万斤好铁和矛头火铳钢刀上了。
“这是好事情啊!十万斤熟铁。五千矛头。呲铁钢刀和火铳各五百支,足够我们给下面的兄弟们换了手里的家伙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
芝豹慢慢的为芝虎讲解起事情的始末原由。
当日,几名郑芝龙团伙的小船主,对于南中军的富庶一直垂涎三尺。但是碍于南中军强悍的火力却是不敢造次。恰好几名相熟的商人约他们一同前往南中进行贸易。收购粮食、铁器、油料、布匹等项货物。
在厚利的诱惑下。几名小船主便欣然前往,和那些广东商人组成了前往南中进行贸易活动的大船队。
不想,这群家伙太过贪婪。南中军地域所出产的工业品(主要是铁器、布匹、白糖等)与内地、扶桑、弗朗机商人之间的巨大价差,还不能满足他们的。私下里派人在农民手中收兑工业券用于购买各类工业制成品不说,居然还不报税便想走?
“那哪里走得脱?!一下子人和船带货,全都被李守汉给扣下了。给大哥来了封信,还有您看到的那些钢铁,刀枪之物算是赔罪,可是人和船都没有放回来。几个小船主方才还在大哥这里哭哭啼啼的,要大哥给他们做主,把船、人、货物给弄回来。”
“呸!我干伊娘诶!他们去南中那里发财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起来和大哥说?如今泛了水,失了风却来找大哥了?!天下还有这等便宜的事情,下回也让他们喊上我!”
“大哥,我看这事情也未必是件坏事。”
芝虎的这句话,令芝龙和芝豹顿时大为兴奋,兄弟两个齐齐的将目光定在了芝虎的脸上。
“这个,大哥,我又不是大嫂,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
芝虎的一句戏谑,令屋子里沉闷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笑,随着三人的笑声,郑芝龙的夫人田川氏带着七八名侍女,一阵衣裾飘动,带着一阵香风,为他们送来了点心。
千层糕、燕皮汤、地力糕等等,俱都是福建口味,甜咸冷热具备,兄弟三人也不多说,各自端起一碗。
用罢点心,芝龙放下手里的碗,示意田川氏可以和那些侍女们一道退下去了,田川氏躬身向丈夫和两个小叔子深深施了一礼,带着那些侍女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将门轻轻地为三人掩上。
“都是哪几个船主?”
芝虎抹了抹嘴,低声问弟弟芝豹。
“是。。。。。”
芝豹悄声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他们这个海上团伙中的小船主。
历来的盗伙中,都是各个武装团伙的集合,总瓢把子也好、大当家的也好,其实都是一个类似于盟主的地位,各个小的武装团伙之中也是存在着很强的独立性。合则来不合则去,而往往大当家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显示气度对于这样的行为还不能够加以阻止。(关于武装团伙的相对独立性问题,大家可以去看看姚雪垠先生的一本不太出名的小说《长夜》,描写的是二十年代河南土匪团伙中的事情,很是真实,因为是姚老先生亲身经历过的。里面很多细节,后来被他用在了《李自成》的创作之中。)而这种独立性的显现,在近代史上最为明显的便是捻军,各色旗之间互相没有隶属关系,便是号称捻军盟主的张乐行,也只是因为威望和号召大家都给他面子,算是一个召集人和协调人而已。他的军令也只能在他张家为主组成的黄旗中发生效力。
郑芝龙这个团伙也不例外,虽然眼下接受了招安,大家身上都有了官职。但是很多小船主还是对郑芝龙的号令阳奉阴违,合则听不合则不听。
很不幸,这几个损失惨重的船主,都是和芝龙明合暗不和的,而且私下里还同另一位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