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来看,自然是叫吕雉带着刘邦一起投奔了陛下,更于大业有助。
刘莹叹了口气。
“你又怎得了?”如今众人都在太尉府歇下,李婧与她同住,见她发愁,道:“怎么?前番是我哭了,你也要哭不成?”
刘莹被她逗得一乐,收拾了沉重心思,扳着她的脸往灯影底下一照,柔声笑道:“快别动,叫我看看你那红通通的眼睛……”
李婧把身子一拧,嗔道:“阿莹姐姐你笑话我。”
似她小叔父李甲这等促狭的,已是见了她就做哭泣状。
刘莹笑道:“这可怪不得我们——实在是你哭得招人疼。别动,我看看——似是比前番好些了,给你的药膏用了吗?”
李婧不耐烦道:“用啦用啦。”扒拉开刘莹的手,便跑出去了,也不知又忙些什么。
是夜,胡亥夜半口渴醒来,才一动,守在外间的赵高便察觉了。
赵高忙挑亮灯烛,进来询问道:“陛下?”
“水。”
赵高捧了一盏温水来,恭敬奉于胡亥。
胡亥接在手中,啜饮了一口,含糊道:“你接着去睡。”
赵高却立在原地没动,笑道:“小臣服侍陛下……”
胡亥心中有事,慢慢喝水,略清醒些了,歪头打量赵高。
赵高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
胡亥就慢悠悠喝水,等他开口。
果然,赵高拱手笑立了一会儿,便凑上前来,攒眉为难道:“陛下,有件事压在小臣心中已经许多时日……”
胡亥不等他废话,简明扼要道:“说。”
“喏。”赵高忙答应着,弯腰在胡亥耳畔,用气声小心道:“陛下,李斯他要卖国!”
胡亥品了品口中毫无滋味的白水,叹道:“朕早该想到的。”
除了李斯,还有谁值得赵高这么大费周章来上眼药。
赵高闻言一喜,道:“陛下当真英明,连李斯卖国这等事情都料到了!”
胡亥:……
胡亥慢吞吞啜着白水,漫不经心道:“他要怎么卖国?”
赵高于是添油加醋,把当初刘邦打来时,李斯提议退守关中,改做秦王等事情讲了一通。在他口中,这李斯俨然已经跟刘邦背地里勾了手,要分了这大秦的天下。
胡亥垂着眼皮,似听非听。
赵高道:“按说李斯老丞相,万里迢迢赶去江州,这功劳足以抵过罪过了。可是小臣私心想着,究竟如何,还要陛下圣断——总得叫您知晓才成。您若赦免了他,那是您宽大。”他又叹了一声,道:“其实小臣与李斯老丞相一路同行,倒也生出些情谊来,虽然不敢瞒着陛下,可是不能不为老丞相求情——陛下,您看在老丞相功劳的份上,这事儿就从轻发落……”
胡亥凝目打量着赵高,感叹道:“朕一向知道你淘气,万没想到你还是朵盛世白莲花啊。”
赵高微愣,没反应过这是个什么比喻来,先笑道:“陛下您这夸得小臣怪不好意思的……”
或许赵高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告上李斯这一状。
其实一直以来,赵高都想要恢复自己曾经在皇帝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昔日真正的秦二世,与外界唯一的消息渠道,就是他赵高。皇帝信任他,且只信任他。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皇帝便不是从前只信任他一人的那个皇帝了。
从最接近权力的地方落下来,失重感叫赵高恐慌不安,总想飞升回去。
这番他寻到江州,擎天保驾,再归咸阳,这份功劳,旧臣中没有任何人能与他相比——除了李斯。
而当初他在咸阳,仗着女婿与自己的势力,做太尉那段时间里作威作福,甚至加速了章邯投降楚军等事,李斯知道得清清楚楚。
赵高很不安。
也许背地里黑李斯,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也许他只是先下手为强。
毕竟,谁能保证李斯不向皇帝告他的状呢?
对,就是先下手为强!
赵高道:“咱们大秦的基业,可都是从前先帝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怎么能送于外人呢?那李斯也太不懂事了,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了……”
胡亥举着杯盏,出神了一瞬,把思绪拉回来,道:“他这计策很好。”
“就是啊,简直不像话——很好?”赵高猛地噎住了。
“正是。”胡亥索性披衣下床,踱步思索道:“与朕所想不谋而合。如今众诸侯是反秦起事,若要他们做诸侯王,却奉朕为皇帝,他们心理上就要逆反了。可若是朕退一步,以秦王举事,是否就好接受多了?”
赵高颤声道:“陛下,您真……真要退居关中,做秦王吗?”祖宗的基业不要啦?
赵高揪着自己披散的头发,忽然后悔自己告这一状,忙劝道:“陛下,李斯这计策……这计策……若是先帝在,断然不能同意的啊……”
胡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