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很挂念二位呢。”

红莲一语不发。她认得此人就是如今在韩国炙手可热的禁卫统领卫庄,不但父王对他无比信任,朝堂之上许多文武大臣也是他所结交的党羽;单看他方才所用的招数,便比自己不知高明了多少。他用自己的长鞭击败了公子成的剑,又用公子成的剑击败了自己的鞭,这分明是一种无声的讥讽——就二位这样的剑术鞭术,还比什么武功,分什么高下?

她垂下眼帘,任凭父王将兄妹二人都训斥了一番,胸中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巨浪翻滚不止。

那天晚些时候,韩王回了寝宫休息——他的岁数其实并不大,只是最近常常感到劳累——横阳君和他的一干随从也离开了,园内只剩下几个内侍在打扫落花。

红莲在一棵旱柳下堵住了打算抽身离去的卫庄,提出要再比试一次。

“殿下尊贵之体,怎能与卫庄这样的赳赳武夫一般见识?”卫庄婉言拒绝道。可是红莲却讨厌他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灰得发蓝,而且根本不屑掩饰眼中的不屑。

“我知道你是韩国第一高手。然而早先那次,你连剑都不出,是否太看不起人了呢?”红莲一字一顿,郑重问道,“……就算自知不敌,红莲也愿意领教阁下的高招。”

“不敢,公主身份何等尊贵——”

“你不必拿话来敷衍我。拔你的剑。”红莲心中有气,伸手就去夺卫庄腰间所佩长剑。她气得不仅仅是早先的夺鞭之仇,更是一种混合着鄙夷和屈辱的愤慨——你们这些男人分明身手不弱,却只知道想出那种下三滥的美人计,不敢与秦国正面为敌!

她以为卫庄或许又要装模作样,闪避开来,因此出手便格外决绝,大有以命相搏的气势——未曾想卫庄根本没有退后或者躲闪,而是一把扣住了她的腕袖。

“殿下,此剑,碰不得。”

红莲一惊,再想抽手已经来不及了;胳膊像被钢铁的镣铐套住一样,无法动弹分毫。她仰头与卫庄对视;那一刻月华初绽,一束束洒在男人脸上,显得那轻佻勾起的唇角都仿佛大有深意。第一次,红莲心中对此人生出了一丝冰冷的惧意。

只听卫庄语气轻柔地叹道:“这是一柄,妖剑。”

十日之前。韩国太庙。

昭侯的灵位之前摆了祭祀用的三牲。素衣、素裳、素冠的韩非手持祭酒,口中喃喃默祝;念完冗长的祭文后,将酒倾洒于地下。卫庄仍穿着他习惯的那身黑衣,从叔父手中接过酒爵,如法祭拜了一番。张良立于他们两个身后,心中暗暗纳罕:想不到卫庄真有办法把这位性情古怪又闭门多年的宗室公子请出山,甚至同意了他建立“流沙”的主张。

其实公子非自身也在懊恼不已,明明先前已将卫庄的建言驳得一无是处,却被区区一个“巨蟒吞鹿”的故事所打动,明知希望渺茫,却也决定一试……

韩国不知还剩多少气数,容得他们再一次变法图强?

“非叔,丞相韩熙近来身体欠安,似生退意;侠氏已除,只要段、陈两家不反对,我王必会请出非叔佩相印,领军政,那时望叔父万勿推辞。”

“段、成两家不反对?可笑至极。”韩非脸色一冷,瞪着卫庄道:“……难道,小子又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卫庄一本正经地对道,“非叔曾说过,‘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小侄也不过略微‘事因于世,而备适于事’而已。”

“……口舌。”韩非懒得和他争辩,心上倒是默许了七八分。张良忙打圆场道:“我国有公子这样的法家大才,卫兄这样的纵横之士,若再添上一两个深谙兵家之道的将军、司马,势必再兴。”

卫庄笑道:“你以为你点菜呐,还荤素搭配是吗?”

张良白了他一眼,“卫兄的意思,自然是您身具兵、法、纵横三家之才,一人之力便能砥柱中流,扭转乾坤……”

“不敢不敢,卫庄不过一志大才疏之人;但若能替非叔铺平变法之通途,贞士不失分,奸人不侥幸,便是此生无憾了。”

韩非看着两个小辈互相争对,词锋汹汹,实则都是一腔热血,为国运不惜轻掷生死;胸口不禁微微发热,好像死去多时的一物又醒了过来。

就在这时,卫庄突然抬手压在剑柄上,口中暴喝道:“滚出来!”

其他两人都吓了一跳。然而同时真的从帘幕之后跌出一人;从衣着来看,应是太庙内掌管礼器的小吏。此人几乎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卫庄面前,口称饶命。

卫庄反倒和颜悦色地笑了,道:“你不过偶然经过此处,又有何过错。”

“小人……小人……”那人结结巴巴了一会儿,突然下定决心似的仰起头,脸上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畏缩的神色,“小人是专程来见卫庄大人的。”

“哦?”

“小人,想向大人献上一件宝物……虽说是宝物,却很危险……但的的确确是一件宝物……”

卫庄眯起眼睛,终于有了些兴趣,“何物?”

“一柄剑。那是一柄……妖剑。”

卫庄和韩非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看张良,三人的眼神都是同样的疑惑。“小心……”张良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而卫庄却已打定主意听此人说完了。宝剑,正是他目下渴求之物。

原来不久之前,有一秦使觐见韩王时,无意中认出了侍卫卫庄所佩的乃是一柄秦剑。卫庄一口咬定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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