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歌点点头,动作还没完全停下,封玉忽然一把抱住了他,他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逢歌清晰地听见他剧烈的喘气声。他愣了一下,想学封玉平时对自己那样,摸摸他的脑袋,可是手还没有碰到他的头发,就听见封玉低沉的呜咽。他伸着的手顿时怔住了,封玉低沉的声音传来:“他在我有记忆以来便一直昏迷着,清醒的时候很少,有时候一年神志也不会清醒一次,房间里永远是一股药味,我经常想,我的这个父亲,和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逢歌默了默:“我明白的。”他的父母亲也常年在外,对他一向是放养,一起玩耍的伙伴都很羡慕他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其实他反而羡慕他们能被父母管教,做错了事,有人训斥,也有人为他们收拾残局。他有时也赌气想,这样的父母,不如不要算了,可……

“可他终究是我父亲,难得清醒时,他会派人把我叫过去,摸着我的脑袋叫我玉儿,那时候,我也真的是非常开心的。”封玉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是那么平静,温和得如同每晚睡前给他讲故事:“每年都会有人小心翼翼地跟我说他可能撑不过去了,但每当我去看他时,也总能看到他在安详地睡觉。只是这一次……这一次,我知道他终于撑不过去了。”

逢歌的衣服穿得薄,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肩头传来的冰凉的湿意。沉默了很久,他终于轻轻把手放落下,放到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我明白的。”

一路再无话,两人赶回王府后,封玉就命人将逢歌送回房间,自己匆匆走了。逢歌独自待在房里,说不出的无趣,**脆蒙上被子睡觉,哪知刚一沉入梦境,便瞧见长老捋着胡须站在自己面前:“逢歌,好久不见呐。”

逢歌惊奇地揉揉眼睛,长老不耐烦地道:“别揉了,你确实是在做梦。”

逢歌放下手**笑两声:“长老,您怎么来了?”转念一想:“莫不是我不用继续报恩了?”不知怎的,此刻想到不用报恩了,他没了之前的喜悦,反而有些淡淡的忧愁。

长老高深一笑:“恩还是要报,但不是报封玉的恩情。”

逢歌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长老道:“逢歌啊,你搞错人了,你的恩人并不是封玉,而是京城城郊李家村东头第五间破茅房里的李秀才。”

“什么?!”逢歌如遭雷劈,一把扑过去揪住长老的胡子:“怎么会这样?不是你们说的吗?看到恩人的第一眼就会觉得与众不同!那个人就是封玉!那个人就是封玉!怎么会有错!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

长老被揪得呲牙咧嘴:“逢歌……逢歌你先松手!你松手听我说!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逢歌悻悻地松开了手,仍怒视着长老:“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老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咳了两声道:“你就是太性急了,你想想,封玉才是你遇见的第几个人?我同你说过你的恩人前世是个书生,想必你初遇封玉的时候他作了书生打扮,你太过激动,才错将自己的心绪起伏当做不同。你现在再回想一下,他是不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见逢歌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长老安慰地拍了拍逢歌的肩膀:“没事,相识即是缘,你来这红尘走一遭,认识了封玉,这是你自己的命数使然,封玉这孩子挺好,你认识他,不算坏事,但既然知道认错了人,就得改回来不是?听话,抽空同封玉告个别,去趟京城城郊李家村东头第五件破茅房,见见住在里头的李秀才,说不定,见到他,你会觉得更与众不同呢?”又拍了拍逢歌的肩膀,长老长叹一口气,化作一缕烟雾消散了。

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逢歌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久,才慢慢坐起身,他转头看到铜镜中映出的自己,是一个容颜绝丽颜色无双的少女,脸色却显出僵硬的苍白,他看着镜子,缓缓扯起一个笑容,却连自己都觉得说不出的凄凉。

移开视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重新变回自己少年的模样,念咒施法,隐去自己的身形,循着气息来到王府一间从未来过的院落。

推开灯火最盛的其中一间房门,果然一股浓重的药味飘来,药味最重的是床上躺着的人,五官依稀看得出当年的俊秀,如今却面如枯槁死气沉沉,一看便命不久矣。封玉就坐在床沿上,面色平静,眼神却阴冷得快要结出冰来,他握着病人的手,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同病人一起陷入昏迷。

逢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很久,长叹一声,冲床上病人的眉心一弹指,一点凡人看不见的荧光便随着病人的鼻息进入他的身体。这是他渡给王爷的一丝元气,再过一会儿,王爷便会清醒,只是这次清醒过后,便将永远陷入长眠。

“封玉……”逢歌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封玉,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在即将触到的一瞬间,终于还是停下,无奈一笑,拂袖间离开了王府。

以逢歌的修为,从京城王府到京郊破屋也不过呼吸之间,他现了身形,向村民打听那李秀才所在,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村里唯一一个秀才,自命清高,怀才不遇,终日除了吟诗作对便是借酒消愁,听起来正是需要一个热血少年或者温柔少女来拯救他的时候。

逢歌在李秀才的破屋门口站了很久,听着他在屋里长吁短叹,怨世道不公,恨朝廷无眼,终于还是没有伸手敲门,而是默默转身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闲游了许久,来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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