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话一出口,长离就听到钟明烛笑出了声,立刻道,“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这情形有些熟悉。”钟明烛还在笑,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以前你也会这样,有些可以忽略的话,总会一本正经回答。”
“这样不可以吗?”长离垂下眼,轻声问道。
钟明烛摇了摇头:“没有不可以。”笑意不减:“我笑,是因为你这样很可爱。”
长离呼吸一滞,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使得她心神动摇,她摇了摇头,赶走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思忖片刻后又问道:“这些,为什么你之前不说?”
龙田鲤从来没有提到过钟明烛的辩解。
“大概是报应吧。”钟明烛叹了一口气,“我太想当然了。”
一开始,她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不屑于解释;再后来,她觉得自己是引出天一宗的最佳诱饵,于是更加不愿解释;待发觉长离忘记了过去,就算想解释也晚了。
天一宗的人一见她就要和她拼命,哪里会理会她说的话,若非若耶帮助,她也无法单独引出风海楼,一个元婴修士她压制起来不难,对方若是几十个一起上,她根本没办法不伤到对方,只能逃走,更何况还有龙田鲤以及江临照在。
思来想去,竟还是长离最有可能听得进她的辩解,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性子终究还是和以前一样。
见了她只是稍显恼怒,而不是红着眼要她的命,在听到她说不是自己所为后,也没有嚷嚷什么“休得抵赖”之类。
而是心平气和提出疑点:“可若不是你,会是谁?”
这样交谈才不浪费时间和j-i,ng力,天知道那天她多想拧断风海楼的脖子。
还是离儿好——看着长离平静的面容,钟明烛不禁愈发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她抓起锁链的另一端,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也担心你冲动之下误伤自己,才会出此下策。如果你答应我不会胡乱动手,我就放开你,过去的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一直锁着你。”
“什么是胡乱动手?”长离忖道,“就算你没有做这些,隐瞒身份潜入天一宗,你终归是刑堂要缉拿之人,我理应将你带回去。”
怎么还是跟榆木一样死板,钟明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今天吧,我们谁都不许动手,谁动手谁是傻子。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就算想杀我,也得等到明天才行。”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当然,你肯定抓不住我的。”
长离想了想,觉得这其实也正合她心意,便道:“好,我答应你。”
第128章
钟明烛轻念出几句咒文, 那锁链就消失了。长离稍调息, 脉络间灵力便有条不紊流转起来, 过了一会儿, 膝盖上又多了一物,却是被钟明烛收走的剑匣。
“还你, 免得到时候又给我套个盗窃的罪名。”钟明烛打趣道, 不待长离反驳,她便开始自储物戒里掏出各种东西。
先是一捆柴,再是一个铁架, 然后还有一口装满水的铁壶、一个小罐子以及两个瓷杯。
长离看得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这些要用来做什么?”
“促膝长谈, 没有茶怎么行呢。”钟明烛理直气壮道, 说着手一弹,那堆柴上就生出一团火,火舌舔着壶底,开始烧水。
看着那沉甸甸的铁壶渐渐散发出温度,长离心道:根本无需用柴, 想要热水直接施法就可以, 不知她为何要多此一举。
“这里不是冰就是雪,太单调了些。”钟明烛瞥了她一眼,慢悠悠道, 她捡了根稍细的木头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火堆。
长离以为她在胡乱拨弄,可仔细一看, 发现她其实是在将堆叠在一起的木柴挑空一些,好让火更旺一些。
这些只需几个法咒的功夫,可她却弄得那样麻烦,长离看了钟明烛一眼,愈发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可下一瞬,她就被冰壁上的大片彤色吸引。
火中的木柴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火光在冰壁上摇曳起舞,白雾自壶中袅袅升起,水汽和木柴的淡香缠在一起,屏退了严寒的肃杀,空旷的洞窟一瞬显得生动起来。
正如钟明烛所说,之前的确有些单调。
注意到长离四下游走的目光,钟明烛微微一笑,自小罐中取出一把茶叶丢入烧开的壶中,接着一边继续拨弄着火堆,一边以一种分外平静的语气,讲述起了她们一起度过的岁月。
“还要从很久前开始说起,你师父以苍梧剑斩杀金甲妖兽,而苍梧剑是水镜真人在九嶷山飞升前遗留的宝物,我便想这里面是不是藏了玄机,便想得来一看。”
开口时,她忽然想起前去三迭瀑的前一夜,丁灵云和她讲述天一宗的往事时的情形,那时候她还觉得丁灵云不用灵力非要亲口说多此一举,这时她终于能够理解那种心态了。
用灵力传达太快了,快到失去了色彩和厚度,仿佛只是毫不重要的事似的。
她没有刻意隐瞒这些算不上光彩的往事,对她来说,做都做了,遮遮掩掩岂不是笑话。再者长离已答应她一天之间不会动手,她更是毫无顾虑。
那时候天一宗势力如中天,她倒是不想一开始就硬拼,送了一堆礼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客气话请求“借剑一阅”,可这镇派之宝岂是轻易能让外人见到的,何况她还是昆吾城那个臭名昭著的陆离。她倒也料到了木丹心的反应,被回绝当天就领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