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惊觉有一股剑气在长离体内游走,而那七枚玄冰针结成的封印,竟已产生裂纹,随后,她便发现那剑气是自长离灵海中溢出的,并且还在不断扩散,随着剑气愈来愈多,那封印上的裂痕也越来越深,而她灵海深处,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若耶尝试了一下压住那股剑气,然而她用以试探的力量一触到那剑气,瞬间就化作虚无,连一点波澜都激不起。
她从未见识过如此凛然不容违抗的剑意,不由自主睁大眼,察觉四周灵力开始动荡,而那封印快要破碎,她当机立断就自长离身边逃开,双手捧起八荒镜往前一推。
霎时就觉剑气席卷而至,势不可挡,若无八荒镜相护,若耶觉得自己眨眼就要碎成千万段。
可就算这样,她也只能支持一时,在那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前,她那点抵抗是如此微不足道,捧着八荒镜的手臂被压得缓缓屈起,再过不了多久,那镜子就要脱手而出。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了吗?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际,八荒镜上铭文忽地闪烁起来,镜中漾起水纹,因为长离就在雕像脚下的缘故,那雕像的影子也倒映在八荒镜中。
随后,若耶便觉得八荒镜中的灵力突然发生了变化,不多时,一团模糊的影子自镜中跃出,下一瞬,若耶便觉得手上一轻,那狂乱的剑气竟平息下来。
若耶心有余悸靠着墙,急促地喘着气,一动就觉得手足发软,连站立都有些艰难。
她并非没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可以前种种危险加起来,都不如刚刚那剑气给她的压迫来得大。自爆发到终止,其实连一盏茶功夫都没有,她却觉得自己在三途河畔晃了数载,只差一线就再也回不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待气息稍稍平稳,被惊惧慑住的头脑才勉强寻回几分理智,她看了看八荒镜,发现上面的铭文已经暗了下去,镜面也重回漆黑,其中半点光都无,那倒映出雕像的水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随后,目光落到远处,见长离双目紧闭躺在地上,她急忙走过去,叫道:“长离!长离!你怎么样了。”
她叫了几声,长离却一点反应都无,她心里一紧,连忙探出灵力去查看长离情况,发现对方气息尚在,只是晕了过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抱着八荒镜缓缓在长离身边坐下,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咫尺畔的雕像上。
只见她神情平和,唇角微扬,挂一抹浅笑,双眼微垂,乍看是在平静地望着手中的长剑,但仔细一瞧,目光却没落在剑上,而是透过那长剑,投往很遥远的地方。
她初看那雕像时,觉得和长离一模一样,但细细打量后,又觉得没有那么像了。
长离情绪寡淡,无论何时都一副疏离冷漠的样子,那女子看起来却很温和,那笑意,好似春风一般。
“不是长离……”若耶自言自语道,瞥见女子手中的剑,忽地忆起剑气平息前一瞬自八荒镜中跃出的影子来。
虽然很模糊,但依稀看得出女人的身形,手中执了一细长物,多半是剑,那影子抬剑轻轻一点,之后那股威压便消失了。
“刚刚,是你?”若耶眼中透出几分茫然,这时她瞥见雕像脚下的方台上有数行铭文,面上又掠过几分惊愕。
原本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稍一思索她便恍然大悟,定是有人刻下后施加了障眼术,将其隐藏起来,刚刚那术法被剑气破坏,于是隐藏的铭文便显露出来。
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她边想边看起那段铭文,才看了几行,便忍不住“啊”的一声,再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天道要这世间重归混沌,人也好,神也罢,谁都无法阻止。”
长离听到了男子的叹息,随后是女人的嗓音:“天道无情,却非绝情,又怎会要这世间覆灭,总会有办法的。”
那声音含着笑,柔柔等菀磺小
之后是犹如数万年那般长久的沉默,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复先时意气,变得苍老疲惫,语气无悲无喜,唯有怀念:
“犹念当时四月,桃花如雨……”
悠悠长叹中,暗色稍退,长离发现自己坐在漆黑的阁楼中,墙壁以及顶端悬着成千上万利剑,她被剑气包围,吞吐的锋芒散发着寒意,随时都要刺入她的血脉。
她心一动,手也跟着探出,想要握住什么,下一瞬,却看到一朵花在墙角绽放。
白色的花瓣缓缓张开,轻轻摇曳着,她凝目看着那朵花,无数画卷在眼前一闪而过,星月、湖泊、林中漫步的小鹿……
她听到有人说:“缠情灯意为盟许三生,可我只要今下。”
——和你的当下。
随着那道嗓音,河中浮沉的无数星火出现在她眼前,她伸手想抓住其中一盏,可手还没触到,一切便都消失了。
黑幕再临,她看到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眼底妖冶的紫色中闪动着嗜血的光。
那双眼睛总是暗含几分嘲弄,仿佛是在嘲笑世人,也是在嘲笑她——
若耶一遍一遍看着那铭文,忽地想起当初钟明烛要自己在九嶷山调查的事,面色顿时微微一变,扭头看向长离,犹豫了一会儿,便一手持八荒镜,另一手抵住她眉心朱砂。
不多时,她便发出一声惊呼,再度看向雕像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口中喃道:“长离今年道龄应是六百七十多年,正好是差不多时候,原来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