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不着急去找长离,所以有那个闲情逸致打听别人私事了。
“喂,你整天在我这骗吃骗喝,不去多陪陪叶少主吗?”她如此问。
此言一出,若耶眼中的神采顿时暗了下去,她拨弄起手边的卵石,沉默不语。
那双海色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湖面,含着隐忍不发的忧伤,无需辞藻修饰,亦无需笔墨勾勒,她的存在就是一首诗,一幅画。
连刻薄如钟明烛,一时都被她的情绪感染,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
她本想以此为契机再向若耶套些话,如今却失了兴致,给若耶留了一壶酒便离开了。
直到行至很远处才摸了摸鼻子嘀咕起来:“……难得我今天有心情。”
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她突然想起了墨沉香,心道是不是该把若耶介绍给墨沉香,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忽然一道寒光直奔她心口。
察觉到杀气时,锋芒已在极近处,下一瞬就要刺入她胸口。
始料不及之下她连招出朱明帖抵御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惊讶都来不及。
火光电石间,只见一抹浅绿色的光芒将她罩住,同时将那道寒光阻隔在外。
那是一柄华丽的剑,钟明烛顾不上思考护住她的是什么,六十四枚朱明帖齐出,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手里也捏住三枚元婴灵符。
很快,气急败坏自虚空之中响起:“这不可能!”
那声音隐约有些熟悉,钟明烛眸中掠过冷意,飞快将那三枚灵符拍向声音所在。
灵符炸裂,藏匿之人显出身形,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若非眉宇间一抹y-in狠,绝对能称得上器宇轩昂。
钟明烛很快就认出了他,眉毛一挑,勾起轻蔑的笑,“这不是南师兄么,一别经年,风貌犹存,还是那么喜欢暗中伤人呢。”
终是多修炼了一百年,南司楚已不如曾经那般容易被激怒,反而冷笑道:“钟师妹亦别来无恙,不知你今天还会不会有当年的运气。”
他言罢就又一次驱动灵剑,刺向钟明烛要害,他已是筑基末修为,若是遇到其他修为低于他的修士,无需一刻钟就能取下对方首级,可惜遇到的却是钟明烛。
朱明帖组成的法阵,就算是金丹修士都无法强行冲破,何况是他,很快就落入当初墨祁玉的处境。
“垃圾,与其活着浪费灵力还不如现在就自刎。”钟明烛冷嘲热讽道,暗中则放出一缕灵气探路,好逃之夭夭。
如今以南司楚的修为,不可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下杀手,必然有修为深厚的人替他隐藏气息,而那人多半就在附近。
就在她寻找逃跑时机时,上空忽然乌云密布,暴雨接踵而至,每一滴都闪烁着寒芒,俨然是万箭齐发之势。钟明烛以为是陪同南司楚那人所为,正想擒住他当靶子,却看到他面上俱是惊惧之色,显然这化箭之雨并不在他意料之中。
“这……”她不及多想,只觉眼前一花,视线恢复清明后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湖畔。
若耶仍是安静地坐着,眼中忧伤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深海的寒意。
与此刻的她相比,钟明烛曾经见识到的生气仿佛只是儿戏。
只见她手指轻轻一抬,一股水自湖中升腾而起,没入云中,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电闪雷鸣之声。
——这雨原来是这么来的。
钟明烛暗暗咋舌,想起不久前自己被卷入溪中的事,心想那时候对方果然是足够手下留情的,过了一会儿,她见若耶轻轻吐了一口气,以为已经结束了,正欲打听那些是什么人,却见若耶脸色一变,扬手将那枝珊瑚c-h-a在身前。
数重屏障顷刻筑起,接着便有什么打在了屏障上,虽然没有冲破,却将他们立足之处震得剧烈晃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重归平稳,钟明烛环顾四周,发现除却被若耶护住的地方,其余都面目全非。
“他们走了。”收起珊瑚,若耶拧着的眉不见丝毫舒缓,轻道,“没想到还有其他帮手。”
“其他帮手?”钟明烛疑道,“我只认识那个南司楚,他和云中城有关?”
“他姓南?”若耶倒像是第一次听说南司楚名字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南溟的徒弟。”
“南溟是谁?”
“他是云中城客卿,珍宝阁有四分之一是他的。”
“……听起来挺厉害的。”钟明烛嘀咕道。
“他那三脚猫功夫,我本来想杀了他的。”若耶的口气有些烦躁,“他挡不了我的雨,一定有其他人在帮他。”
“而那人境界在你之上,所以你没发觉他?”
若耶挫败地点了点头,道:“是。”
很快,她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呢喃道:“糟了,他们一定是去对付阿云的。”
钟明烛连忙一把拉住她,防止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口中急急道:“等等,也许我能帮你。”
“你修为那么低,怎么帮?”听了这话,若耶走是没走,然而打量着钟明烛的眼神尽是不信。
修为低是事实,钟明烛心知肚明,然而被这么直白地指出还是非常恼火,她咬了咬牙,强忍住朝若耶挥拳的冲动,粗暴地扯着她弯下腰,附在她耳中轻轻说了几句话。
话音刚落她便觉灵力汹涌而至,眼前是若耶的怒容,然而她没有显露出丝毫紧张,反而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有任何抵御,她就这么挂着游刃有余的表情负手而立,浅绿色的灵光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