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师姐抢……”
银锁打断他,笑道:“师父你糊涂了,你自己说过大师伯练的功夫要断绝七情六欲,大师姐哪里还会嫁人?”
陆亢龙养了她十多年,岂会不知她现在脸色和心情一样差,赶忙闭口不言。果然两人又过起招来的时候,银锁的刀法比之方才要狂暴许多,陆亢龙边接招边暗自摇头叹气,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才平静下去。陆亢龙向后跃出战圈,谆谆教诲道:“银锁,一提大师姐就炸毛,当心功夫越练越回去!”
焚心诀有七重,喜怒哀乐爱恶欲,怒乃是第二重,此功乃陆亢龙所创,天下只有他与银锁通晓,是以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练着练着就忽然回去了,而颇为担心。
不提还好,一提起大师姐,银锁的刀法又和大漠中的沙暴一般,一刀化作六刀,几乎不分先后地攻过来。陆亢龙一把刀对她两把刀,险象环生。
银锁边打边道:“你又提,你又提!”
陆亢龙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给她出气。
第二日,有弟子来报呼乐正往陆亢龙的宅院走来,陆亢龙不欲如此明目张胆地天天和蛮族来往,让康禄赫亲自去半路应付他。
半日后,康禄赫回来,喜气洋洋地报告陆亢龙:“教主,洵关出谷之前有一小路,可绕上旬阳东边十多里处一水湾,虽无港口栈道,但呼乐说可置浮桥,只要运到那里,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河了。”
陆亢龙放下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喜道:“甚好甚好,老康与我回长安赶马,此处就让影月右使坐镇。”
陆亢龙回长安赶马,银锁又带人在那条蛮人小路上开路修缮。这群人都是巨木旗弟子,都与康禄赫一般,精通土木机关之术,陆亢龙将马赶回来之时,除开谷口处需要隐蔽之外,里面的路都已铺妥。
说是二十多匹马,除开陆亢龙与康禄赫一前一后掠阵以外,尚有辎重十几车,看车辙很深,不知装了些什么。而他赶过来的(何止)二十多匹良驹身上,也都装模作样驮了些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木头。
银锁看后,终于忍不住戴上了面罩,“师父……”
陆亢龙急忙阻止她,抢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暴殄天物是吧……总是要隐蔽一下的么,招摇过市,颇多变数。”
那些马尽皆高骏,毛色油亮,四条腿修长匀称,哪里像是拉过货的样子?
银锁叹了口气,报告道:“几年前他们留下的房子还勉强可用,我们修了一下,暂时堆放杂物没有问题,马棚也起了一个临时的。只有之前说好的浮桥码头,我还没有头绪,一来一时间找不到如此多的木头,二来运出城来,太过招摇。不过即是临时,想来也不是很难,耽搁一两天也不打紧吧?”
陆亢龙笑道:“为师已有妙计,你等着看吧!”
说话间已有几艘小渔船从上游飘下来,划着桨慢慢驳到水湾中央,船上一人牵着一根绳子潜进水里,绳子另一端连着一个小小的浮标。
呼乐从山间小路走出来,大声招呼着陆亢龙。他身后几个蛮族青年抬着一块四处支棱着木条的板子跟在他后面,康禄赫招来一队巨木旗弟子,低声比划了点什么,两班人马凑到一处,用将将才从马身上卸下来的原木切成木板木条,有样学样做出了一排。
刚才的小船划过来,有人从岸上抛出两根绳子,被船上蛮族水手接住,熟练地打起一个又一个绳结。那些个木板横向十分地宽,支出去的木条上还绑着气筏和瓷瓶,看着稳稳当当,呼乐头一个走上去,在上面来来回回指挥渔船上的水手,看起来竟是如履平地。
康禄赫笑道:“这一门本事,白虎蛮远超于我,呼乐小子,我认输!”
呼乐笑道:“康旗主说的哪里的话,这一门手艺,我还要和康旗主多学习。怎么,要牵一匹马来试试吗?”
开始时的绳子已系在了最后一个木筏上,随着水流的激荡,这个临时栈道呈长蛇状扭来扭去。
陆亢龙不禁问道:“马能过吗?”
“影王可亲自试试!”
陆亢龙料这北方长大的马上浮桥必定惊起,先挑了一匹温顺的,好好哄了一遍,自己亲自牵着缰绳慢慢走上浮桥。果然那马一落脚便不肯再往前走,只是不住后退,陆亢龙一把抓住缰绳,那一抓直有千斤之力,马儿后退不得,只得在原地跺蹄子。他摸着马头,不知在它耳边说了什么话,安慰了半盏茶的时间,那马儿才肯再踩上浮桥。
见它小心翼翼,迈出一个蹄子,半晌才迈出另一个蹄子,晃了一晃,就立刻全身紧绷,不敢动弹。陆亢龙一边不住地摸着它的头,轻声安慰,一边自己往后退,牵住它的缰绳,这马才敢继续往上走,走了一小段,它终于不怕了,晃了晃脑袋,抖了抖耳朵,迈着小步慢慢走到浮桥尽头。
陆亢龙不知从哪摸出一截萝卜,喂了马,高兴地跟它说起了龟兹话。过了一会儿,又把马领了回来。
呼乐道:“影王,如何?”
陆亢龙笑道:“不错,马上去也不怎么晃。”
呼乐喜道:“既然如此,今晚就出发?”
陆亢龙道:“在此处不能耽搁太久,现在就得把我的人安排到船上去。”
呼乐愣了一下,紧张地问:“影王要带多少人上船?”
陆亢龙道:“三十个?”
呼乐皱眉道:“不行啊影王,就算我把我那两艘船都带上,一条船上满打满算也只能装四十个人……